大巴车上的同学们有的悄声聊天,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眺望窗外。广厦林立的城市已经被甩在身后,稀疏的桥好像这怪物一样的大都市伸向外缘最后的触手。
一些已经不常见的厂房蹲在长得很高的草丛里,悄悄对这支同样不常见的旅游团指指点点。再往前行,两畔的景观就只剩下零星的农家砖房了,我看不到人,但一些排列整齐的白色花圃正静静地向我们宣告另一种确实的生活方式。
这里的云很白,但没有牛奶浓稠,淡淡地飘着,组成一个个纺锤形。一架飞机驶入云层,好像天上的白鱼误食了人类的诱饵。走下大路,旁边没有车了,在山间一个急转,前方是开阔的水面,目的地到了。
我硬着头皮再次费力地扛起了像座塔似的登山包,因为背囊术学习不慎,它像被打过一样长着很多脓包,随时准备膈得人腰疼。穿过大门,进入一片园地,为期两天一夜的露营活动将在这里展开。
中间是水,两岸是山,走在水的一侧,望着山的那端,这里好像造物的画师拿着两只纯色的笔染成的,一道棕色、一道绿色、又是一道棕色。一开始是直路,是一条天然的通廊,走着,渐渐忘记了背上沉重的包裹。
同学们欢愉地聊天,有的赞叹着景色,有的绸缪着计划,而我们也在闲适地与老师探讨着路边氧气罐的用途。鱼一样的白云随我们在天顶游着,游过这片瑰丽的山水画卷。
山坡前有一片空地,这就是我们露营的大本营。扎帐篷了,热烈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提前分好的小组立刻各司其职起来,喊叫着,动作着,配合着。
麻利地打开包裹,拉出帐篷,把零件一股脑地铺在地上,支起骨架,挂好钓钩,分清内外帐。转眼间,红的,绿的,白的,蘑菇似的帐篷一下子拱出地面,焕发着生机。
一些速度最快的同学早就提前完成任务,竟来到水边打起水漂来,一个,两个,三个。同学们在这边欢呼着,水的对岸也可以听到应和的秋蝉声。山南水北为阳,同学们将这阳的快乐扩写到了阴的一面,让一切充满欣喜。
日光下的水波像光的白鸥,载掷出的生机驶向对岸。这里的云形状不同,密密地铺开,藏在山的后面,仿佛是广大的云海之一角,这也许就是来路上的白鱼心向的彼方吧。
野炊是紧张而期待的,刚扎好帐篷的同学们散在营地各处,悄声议论着自己的独家食谱。
忽然间,几个白箱子抬过来,食材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立刻聚着几堆,各出奇招,开始了野外烹饪大赛。我们组的同学个个毫不示弱、摩拳擦掌,拿起食材准备助跑,突然发现还不知道应该在哪里撞线,犹豫不决。
危急关头,为了露营做出无数功课、努力练习烹调之法的浩铭同学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张皱巴巴却光彩夺目的纸,原来他早已为大家设计好了满足食材要求的食谱。
惊喜之间,大家一面赞不绝口、一面开始了行动,我跑去山后找来平整的石块垒起炉灶,你搜寻路边寻找足够的干柴点亮明火,他如旋风一般将食材切成条、块、丝⋯⋯
大家克服困难,在没有醋的情况下通过酱油和料酒的调配解决了土豆丝的制作;大家不厌其烦,来回往返为鸡肉的炖锅带来开水与凉水;大家勇敢创新,用废弃的铁片架成了平整的餐桌⋯⋯
烟雾给大地披上了人情味的斗篷,眼前的帐篷和炉灶是真实的,对岸的山幕和夕阳是虚幻的。鸡肉出锅了,左边是锅、右边是灶,右边的烟是眯眼呛鼻的,左边的烟却是沁人心脾的。
在这奇妙的感受中,被烟熏得闭紧双眼的小厨师们微笑着,最可爱的人微笑着。“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在乎不食嗟来食而能自立更生也。饱餐一顿,感觉在五道菜中吃尽了天下的美味。只见:
阵阵粼波飞舞,徐徐绵柳低垂。亭台天光几度微,小酌风杯更醉。
情寄烟火未惘,日暮苍旻不归。世间岂有团圆事,但求青春无悔。
夕阳在山,水平如镜,人与山与水都休息了,只有融入云海的最后一朵云,引着飘飞的雾,汇向群山的远方。发出红光的木炭,是晚霞留在人间最后的一抹微笑,夜来了。
“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小憩之后,顺着月光,旅行团又出发了,篝火晚会将成为今天的至高点,久久不散。高高的木楼将烈火举起,在空中吐着穗,映亮了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我作为主持人首先登台,邀请我们组的同学进行开场的表演。这"斗肩舞"搞怪、热烈、韵律井然,像一团真正的篝火,照亮了全场。接下来,歌曲、舞蹈、小品、相声,甚至有同学反复登台,展现青春的风采。
只见:烈火滚红涛,飘烟逐青霄。今夜宴酣山水客,木辉吐艳华表。风忽啸、人呼笑,满座环合争楚翘,乐渐喧嚣。哗然叠起,击掌拍案,我与万物共舞蹈。
明月普照,繁星辉耀,难及荣光分毫。兰亭荟萃,康乾佳典,不见后浪千尺高。歌曲轮转,悬岩相闹,碳火烧尽心火烧。江流笙箫,虫鸣诗谣,梦回天涯寻芳草。
锣鼓其奏,一曲终了,亲友洒脱围抱。颂音再起,听得是:世界因我更美好。念师恩,步英豪,雕弓弦上今宵。凝伟力,踏坦途,喜迎盛世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