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小的时候晚饭后或者是闲暇的时候,我和姐姐总是趴在妈妈身上,睁着大大的好奇的眼睛,听妈妈讲述她的故事。那个时候,听着妈妈讲述着她的故事,只是觉得新奇,没有体会到母亲对于自己所处时代下发生的故事的情感。
我母亲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我母亲排行家中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母亲跟着她的大姐读过两年书,很早的时候就听过我外婆讲过,母亲是家中搜有孩子中最聪慧的那一个。母亲白天去农地里干活,晚上去先生家读夜书。之后因为家境贫寒,供养不起所有孩子读书,母亲便主动把机会让给了大姐和弟弟。先生多次来家中跟我外公外婆讲到要母亲回去读书,我母亲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休了学真的是可惜了。好几次,母亲都躲在角落里偷偷流泪。就这样,母亲留在了家中帮忙料理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和地理的农活。每天早上母亲五点就起床了,把家中从前到后打扫的干干净净把家中前天晚上需要换洗的衣服全都搜罗出来洗净晾好,然后再牵牛出去,到农田里去除草摘菜。吃过早饭后,母亲便马不停蹄地到稻田里插秧。水田像是镜子,倒影着蓝天白云,辉映着青山绿树,也倒影出一个十六岁少女趋于成熟的曼妙的身姿。母亲十八岁的时候,被外公外婆许配给邻村的一户人家。因为家中缺少做农活的人口,母亲便被外公外婆留在家中做了四年农活后,才正式地到婆家去。母亲嫁到婆家去,没到一年,公公婆婆就相继去世了。因为父亲排行老末,并且母亲才来到这个家不久,在分家这种情况里,被几个哥哥嫂嫂占上了上风,他们是弱势的。就这样,母亲和父亲分到了一间小平屋,小屋子除了零落的几个椅子和煮饭用的炊具以外,别无他物。在深黄地沉重地灯光的照耀下,小小的房间居然显得很宽阔,放佛母亲心中的那一簇微弱的火苗,将永无止境地燃烧起来。此后,父母开始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了。父亲每天外出做编蓝,家中的农活大部分由母亲承担。每天,母亲都会早早地起床,在父亲外出前把家中一切事情都料理得井井有条,然后再牵着黄牛去农田。翻土,除草,播种,施肥,打农药。夏天一天下来,母亲的手臂,脖子都被太阳晒蜕皮了,可是母亲开心。有人问母亲,年纪亲亲的小姑娘干嘛这么拼,母亲听了笑而不答。打稻子是个力气活,一般都是由男人做的,一向拼命的母亲和父亲一起担起了这个重任。母亲一遍一遍地用石磙把稻谷从稻穗上面全部碾下来。完了,还得扬稻子,就是把打下来的稻子里的稻叶还有其他杂质去掉,母亲用木锹一下一下向上扬,一层一层地稻谷筛选出来。母把他们亲最开心的就是庄稼丰收了,稻谷丰收了,母亲便把它们挑到集市上去卖,得到一张张钞票后,母亲开心极了。她手中紧紧攒住这一张张用自己汗水换来的钱,心里暗暗鼓励着自己:这生活是有奔头的,眼看着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此外母亲还在家中还养了两头黑猪。这两头黑猪刚买来的时候特别瘦小,是母亲的饲养才会让它们变得肥硕健壮起来。母亲从不亏待它们,它们的食物是母亲每天清早在田地里摘的带露水的新鲜红薯叶。不管再忙,母亲都会认真煮着它们的食物,看着它们两吃完才满意地离开。母亲害怕猪营养跟不上,便狠下心来给两头黑猪买补充营养必要的饲料。两年过去了,这两头瘦小的黑猪已经长成人人都称赞的健壮肥硕的大黑猪了。只要是经过猪圈的人们,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一番。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长得这样好的猪。母亲也很满意,每次看见这两只肥硕的黑猪,在她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即将实现愿望的喜悦。年底了,有两个人来到了家中,跟母亲商量着买猪。最终母亲讲两头黑猪卖得了500元的价格。
记得那天早上,母亲和父亲一起天没亮就收拾动身去城里买电视机,他们骑着那辆“28型永久”自行车,去离家20多里路的县城。一直到天快上黑的时候,父亲才拖着好大一个电视机箱出现在大门口。电视机被母亲绑得严严实实的。那台17寸黑白电视机是“多菱牌”交直两用电视机,我家在全村中是第一个买电视机的人家。那一夜,母亲高兴得失眠了。每天晚上,来家中看电视的邻居都自带板凳,小孩、大人、老年人挤了满满一屋,不亚于公社礼堂放电影那场面。好几位邻居每天晚上一直看到没台了才肯罢休。在那个年代,电视机没有普及,人们的娱乐活动少之甚少。只有少数几户有钱人家买得起电视机,他们出起了馊主意,卖票看电视,5分钱一张。那时别说5分钱,小孩手里一分钱都掏不出来,只能站在大门外听听声音也过瘾。多少人,辛苦干活挣钱,哪怕再苦再累,都不懈怠。只因他们心中有这样一个梦想:买一台属于自己家的电视。
我的母亲,一个跟同时期大多数女孩命运同样的的女子——“文盲”,但她自强,即使生活再难再苦,依然没促使她放弃追求更好的生活的权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她最初的梦想是买一台属于自己家的黑白电视机,听起来多么奢侈和不切实际。但她做到了,梦想支撑着她不懈拼搏,支撑着她通往美好富裕的道路。她很伟大,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