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突来了一场暴雨,淋了街头,湿了巷尾。那一树的妖娆海棠,也被压弯了腰,萧瑟地躺在土地上,缓缓渗入大地,平添了几许凄凉的美感。
柳闻止拒绝了所有访客,换上一身铁灰色西装,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起,敛去了脸上惯有的笑意,换上了一副肃穆的面孔,独自一人去了郊外南山。
他要去见一个人。
提溜着坛和自身气质明显不合的酿酒,柳闻止把手里的束海棠花轻轻搁在石碑前。被雨水冲刷过的墓碑,柳闻止亲手刻上去的碑文似乎还是崭新的。
“我来看你了,你喜欢的花,和你喜欢的酒。”
不顾这身装束合适与否,柳闻止一屁股坐在墓前,敲了敲酒坛把泥封拍开,岁月沉淀出的谷香瞬间冲破束缚溢出飘散在身侧,光是闻着气味便已然微醺。
“你酿酒确是一绝,不过这坛却只能便宜我了。”
举起酒坛在松软的土地上倾泄而下,捞起坛子仰头便是大口,酒液顺着脖颈滑下也毫不在意,手指轻敲墨黑的石碑,冰冷的触感激起一阵凉意。
边喝边给他讲这一年发生的种种,说到兴致起处却没了往常那声插科打诨,不由止了声音。盯着石碑上的刻痕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眼睛竟不觉有些酸涩。
坛里还剩了最后一口酒,柳闻止晃了晃身形起身,把小坛立在海棠的旁边,最后弯腰给了石碑一个拥抱。
“下回,我们再饮。”
一杯薄酒,敬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