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7月的一天,同事张一来就说她昨天丢了500元钱。开始我并没在意,只当她在公共汽车上不小心被人顺手牵了"羊"。后来,她说:"我敢肯定钱是昨天下午在办公室丢的。"我的心陡然紧张起来,她莫不是在怀疑我?
不大一会儿,办公室就聚集了一大堆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我没搭话,心如跌进了万丈深渊。同事的话很明白:当时办公室就我们俩,这贼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我能感觉到那束束目光似剑一样刺在我背上。
从那以后,我总感觉同事们在背后对我指指戳戳;与很多人照面时,他们都一脸不屑,爱理不理。慢慢地,我尝到了被人误解,特别是被人视为为世人不齿的"小偷"的那种难受滋味。我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我没做贼。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有天临下班时,我对面科室的李大姐突然大声嚷了起来,原来,她放在手提包里的800元钱不见了,可恶的贼却没有拿走她的手机。她一边焦急地翻皮包,一边不住地向大家诉苦:"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钱就不在了。"同事们议论纷纷,说两个月不到就丢了两次钱,而且这贼只偷钱不偷手机,肯定是内贼。有的人甚至嚷着报案,让公安局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揪出来。他们说那些话时,还怪模怪样地盯了我几眼。当时,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什么解释对他们来说都是徒劳的。李大姐那句话差点没把我的眼泪说出来。她说:"我晓得是哪个偷的。别在那里猫哭耗子假装好人。总有一天,会让人揪住尾巴的。"
那以后的一段时间,我眼前一片迷茫,什么理想、奋斗目标统统都不存在了。我感受到了心灵的孤独、无助,感觉同事、朋友都在疏远我。我甚至有些怨恨两个丢钱的同事,要不是她们,会这样吗?我那份工作得来不易,饱含了父母和我很多的心血与汗水。
我受不了同事们投来的鄙夷的眼光,更受不了从背后传来的风言风语。仿佛一夜之间,世界都崩溃了,我的精神支柱也正在一根根坍塌。
每天上班,别人不问我,我不会说一句话。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而且经常失眠。我学会了用烟酒来麻醉自己。很多时候,我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然后就仰在沙发上哭。
其实,那期间,我也想过很多办法和措施。我想干脆辞掉那份工作,换个环境,彻底忘掉那些事。但随即就被我否定了,如果我走了,别人还真以为我心里有鬼;何况,父母也不会同意。我也想过主动找领导和同事们开诚布公地谈谈,交交心,但我又怕出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局面。我甚至想到一个最愚蠢最冒险的办法:自己也当一次受害者,嚷钱被人偷了,让别人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走。最终,我还是否定了那个荒唐的计划。也许,那样一做,反倒让人产生"贼喊捉贼"的错觉。
有一天,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心理求助"栏目,就把自己的苦恼与无助一股脑儿地倾诉在纸上。半个月后,编辑给我回了信。她在信中一再鼓励我要振作起来。她说:如果你把自己放在受害者那个位置上想想,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恨了。她还建议我找同事们谈谈。捏着那封信,我哭了很久。那段时间,还从没有谁对我说过一句宽心的话,虽然那只是在纸上。静下心来,我想了很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一天,单位聚餐。我认为这是最佳时机,借"酒"说"酒话"。席间,我喝了大约半斤酒,然后,假装有些醉意,我要求给同事张和李大姐敬杯酒。端着酒杯,我一口气把这段时间埋在心里的苦闷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说到伤心处竟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当时,我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场面感动了不少人,都劝我不要背思想包袱。同事张也说:"我当时只不过随便说说,没想到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她还告诉大家:她事后回忆起了,钱包是在车上丢的。
第二天上班时,同事张又一再让我别再往心里去了,更别生她的气。既已如此,我还有什么意见呢?我们的关系又和好如初。
说来也巧,一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办公室行窃时,被我揪住了。其实,自从两位同事丢了钱以后,我就多了一个心眼:肯定有贼"光顾"过办公室。既然贼尝到了甜头,就一定会再来。我只要逮住她(他),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小偷还供出曾在我们单位行过两次窃。并指了地方,一处是李大姐的,另一处就是同事张的。事情最终"水落石出",大家对我的最后一丝怀疑也随之烟消云散。
回想起来,如果当初直截了当地找同事谈,未必会有那么好的效果,说不定,我这个火爆的脾气会把事情越弄越糟。而选择在特定的场合下,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得到大家的理解,也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