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是中国著名文学家鲁迅在民国时期所著的一篇杂文,作于九一八事变三周年之际,反驳了当时社会对抗日前途的悲观论调以及指责中国人失掉了自信力的言论,鼓舞了民族自信心。
而今天,2018年12月25日星期二,西方传统节日圣诞节,某些国人对庆祝或愉快度过圣诞节这一举动产生了巨大的敌意和误解。“外国人与我们共度新春佳节便是扬我国威,而我们一旦参与圣诞狂欢便是背叛中华”,这近乎癫狂的双重标准甚嚣尘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报道“禁止过洋节”和如影随形的辟谣“从未禁止过洋节”,说白了还是因为部分国人从未厘清自己的文化,也未理解国外的文化,无法把握文化参与度,便只好一刀切,这般因噎废食。思及“洋节”一词所代表的文化分野,我不得不问:中国人有文化自觉吗?
圣诞节, Christmas,又称耶诞节,是西方传统节日,在每年12月25日。弥撒是教会的一种礼拜仪式。圣诞节是一个宗教节,因为把它当作耶稣的诞辰来庆祝,故名“耶诞节”。大部分的天主教教堂都会先在24日的平安夜,亦即12月25日凌晨举行子夜弥撒,而一些基督教会则会举行报佳音,然后在12月25日庆祝圣诞节;基督教的另一大分支,东正教的圣诞节庆则在每年的1月7日。圣诞节也是西方世界以及其他很多地区的公共假日,例如:在亚洲的香港、澳门、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圣经实际上并无记载耶稣诞生日期,圣诞节是后人公定的。
鄙人不巧,平安夜出生,对生日后一日的节日算不得了解,但也略有耳闻。起码我知道平安夜里吃苹果是商人们谋求利益杜撰的习俗。而我的朋友,面对超市里价格翻上天的平安果,面对我苦口婆心地劝告,她依旧言辞坚定道:“平安夜了买苹果是习俗啊,外国人都这么过的。”利益面前,娱乐面前,文化习俗难以自觉,甚至还会遭到强制阐释,沦落为借口玩物,甚至背离初衷。2000年初,成都天府广场年轻人手持充气锤,狼牙棒相互捶打庆祝圣诞节。一些地区,酒吧里相互灌酒到烂醉的人,口齿不清还要说句圣诞快乐,再灌酒自娱。对他们而言,恐怕过圣诞节就像过任何一个节日一样,只是找个借口颓唐度日纵情声色罢了,无所谓尊重习俗,无所谓传承文化。
那么圣诞节流传至今,还有那些习俗呢?
为了求证,我们向国外的朋友致电。在澳大利亚卖珠宝的大丛,收到老板送的火鸡,在法国马赛留学的东和朋友滑雪庆祝,在美国小镇的梦涵不爱社交,也会写卡片,带上圣诞帽,做圣诞节,而在英国的羊则欣赏了很多温馨可爱的圣诞橱窗。网络发达,千里一线,但再多的文化知识,也无法仅仅通过网络走进我们心里。我们需要做到文化自觉,尊重他国文化,也热爱自己的文化。
在首届中国古典学术译介与传播论坛上,罗选民教授的发言主题便是文化自觉。这位清华大学教授,他的著作《翻译与中国现代性》被列入 2018 中国学术外译项目,他是《西南联大英文课》的主译,双语融会贯通,既能写作,也能翻译,让我心向往之。目前他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中国典籍英译的传播与评价机制研究》,也让我想起我平日里喜欢读的《大中华文库》,让中华文化更好地被世界接受,承担这份工作的人让我敬佩。
我借鉴其典籍外译的文化自觉定义,认为文化自觉就是在全球化的语境中,认真理解和把握中西文化价值理念,努力发现彼此不同的思维方式及其存在的分歧,在不损害中国文化精神的前提下,以最合适的方式来解读和体验最合适的文化习俗,从而达到消解分歧,促进中外文化的交流,极大地满足西方群众理解中国习俗的需要。反之亦然。
在赛义德提醒中外文化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呼吁外国人用理性眼光观看待中国文化时,我们作为中国人能否扪心自问,我们到底有了解多对外国文化,外国思维?
而今我们列举西人爱华,多给出些未经考证的例子,密布着民族中心主义的烟尘。例如大多数中国学者认为庞德“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是其受中国唐诗影响而作,传达出对物质肆虐文明的悲叹,然而这样的论断都未经考证。庞德1916年写到三年前在巴黎,他走出地铁车厢,看到的是美丽的面孔,他无法表述这些感受,写了首30行的诗,6个月后写了首更短的诗。日本俳句,印象派绘画,现代诗歌创作的主张才是真正影响了庞德创作该诗的因素。日本俳句较唐诗更短,保罗•塞尚的作品充满颜色斑点,好似枝头黑糊的花,而现代诗歌创作有着“将艺术作为事件而非展示,讲究创造性地遗忘,绝对性,反抗意识等”主张。
毛主席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而今世道,部分国人或崇洋媚外,或鄙夷西蛮,这样肤浅的爱恨本质上都是愚蠢至极的。若要爱,请深爱的前提是了解,理解。若连1848年在加州现黄金,爆发白人与印第安人争夺土地的长期战争都不知道,白人对多少种族进行了大屠杀都不知道,连1887年多数印第安人迁入保留地,是年《道斯土地分配法》使印第安人丧失了多少平方公里的土地都不知道,连正式以立法形式就1882年通过的《排华法案》道歉一事,美国用英文原词是regret还是apology都不知道,又谈何美利坚自由民主呢?
我想,传播中华文化的阻力定有中外互相了解皆浅薄这一点,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自知之明,我们对自己的民族文化历史都知之甚少。
利玛窦,这位来华传教士,除了不遗余力地传播宗教文化,发展教徒信众,参与科技翻译外,他在还在日记中写下细致观察当时国人的文字“It should be noted that because these people are accustomed to live sparingly, the Chinese craftsman does not strive to reach a perfection of workmanship in the object he creates,…”利玛窦在几百年前就细致地观察了中国人的心理,“我认为中国人有一种天真的脾气,一旦发现外国货质量更好,就喜好外来的东西有甚于自己的东西。”这点至今也未有变,D&G辱华后仍有部分国人乐意吃屎,悲哉哀哉。
赵彦春教授主张斯道极轨,传承中华。在翻译西哲化的今天,其丰富的翻译实践,内容从楹联,十五字令,三字经,跨越到古风歌曲,他努力捍卫中华文化,希望统一译文的内容和形式,能够使A=A,最大程度上地让西方民众接触到原汁原味的中华文化。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原文统一的问题,像陆游唐婉的《钗头凤》里“红酥手”究竟为何物,我们国人首先得有一个共识。虽然目前的中华文化学术译介很难做到神形皆存,但这并不阻碍我们为之努力。
社会学家费孝通认为,我们应当对文化历程,及未来发展有充分认识,在理解自己的文化,接触多元文化的基础上,明确身份,自主适用,取长补短地发展。
最后,用《大中华文库》总序里杨牧之先生的话与大家共勉“从公元5世纪开始到公元15世纪,大约有一千年,中国走在世界的前列。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她的光辉照耀全世界。人类要前进,怎么能不全面认识中国,怎么能不认真研究中国的历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