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下班的时候,收到某网站征稿帖,抬头如题。
每当写父亲的时候,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复杂抑或难过,自责,想念,都有都有,这个时候,这个点劳累了一天的父亲应该是熄了灯火,早早入睡了。
大概是第四次文字里有关父亲的话题。
三十年来,第一次给你写信,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不需要信纸,不需要提笔,也不需要邮票。
是的,即使我写,不识字,不上网,你也不会看到也不会知道。我也无法开口对你一一道来,只有这样罢,以字代言。
忆事起,你总是凌晨两三点开船出海捞网,早上海边太阳能晒脱皮的时候,船回到码头,与母亲一起整理渔网里的蟹虾和杂物,然后又出去撒网,往往弄好这一切已是傍晚。早归的时候是屈指可数的。每当有台风却恰逢你出海未归,母亲万分紧张焦急在房间走来走去,不停地烧香,不停地向佛祖祷告,希望神佑安全归港,我虽幼小,心却也跟着揪起来,默默地跟着母亲祷告一切平安,快快归来。她总说:“最苦莫过渔民,农民苦却难及此苦,风雨来了无处躲。”是的,我怎能不知你的苦,偶尔收获少,天气坏出不了海,不争不吵的性格总是会惹恼母亲,口不择言地指责,辱骂你。她的强势覆盖了你所有的光芒。我总在想,爸爸,你为何不争辩,不反抗?年少不懂,如今步入中年大概也懂多少,那就是你们的相处之道,一个弹一个收,一弹一收回来的仍然是一体,而不是两弹而散。
你不识字,从来没教过我们姐弟,也从不过问成绩如何,只知道说这鱼好吃,多吃点,读多些书好。你与众多目不识丁的人一样,在底层挣扎求温饱,你却也与那个年代众多人不一样,没有重男轻女意识,没有谁多谁少之分。夜里说地震的时候总是先背起我跑出去,零花钱也是偷偷塞个三五毛,拾柴在半路去寻我,默默地替我担起,生病为我熬药。
你经常煮饭炒菜,却得不出经验,不是盐少了就是油少了,不是咸了就是甜了,却极热衷还洋洋得意一始既往煮着你认为美味的菜肴。多年不变的菜肴,白糖煮面,水滚海鱼,是的,除了这两样,你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菜,甚至拿得出手的菜也是上不了桌的菜,但你却不知道,曾经的一碗白菜煮面俘虏了我,不愿意矫情做作地说那是吃过最美味的一道菜,却是最难忘的一道,谁也无法代替,深刻心底的绝味佳肴。
一起跟着你看露天电影,跟着你出海,跟着你织网,跟着你拾柴,跟着你买菜,跟着你卖蟹,跟着你卖鱼。跟着你一起向母亲撒同一个谎。
如今我年已三十,你年过六十,我多么愿意与你一起,一起平平淡淡。生活所迫,依然在飘,有多少梦仍在路上,你在我心中,亦成了痛。
爸爸,我爱你!希望你看到。
此文谨献于最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