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怜惜
现在,是谷雨上纯华的课的时间了。晚上三节课,以往就觉得无比的漫长,但现今分分秒秒都觉飞逝。
谷雨一直觉得,在现今的小教室上课,无法衬托出纯华的气势,唯有在宽敞的大教室——那种二百多号人教室,纯华站在前头,侃侃而谈,与他的气魄极为相配。
但即使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纯华依旧是她心中最可爱的人。她就那样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远远的望着他,深情又专注。
但她发现,每次她望向他的时候,他在讲台上便露出不自然的多余手势来,她从他回应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个陷入初恋的大男孩般的羞涩。她笑了,她知道,纯华是爱她的。因为,身体语言骗不了人的:纯华的目光总是深切的回应他,即使当他望向别处时,他的余光仍将她笼罩,他的双肩始终朝着她的方向;甚至,有一次课上,在谷雨前排的女生对纯华的观点提出质疑时,他的目光旋即看向了谷雨,发现错误后却也可以自然地掉头。
以前的课上,谷雨总觉纯华强大稳重,处事妥当圆滑。可今天,她对纯华陡然间生出一种怜惜。在今天,她见到了一个无奈的纯华。当说到选课时,纯华突然将袋中的手抽出来,曲着四个并拢的手指,专注有空洞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以后选我的课还是尽早好,现在已经有人反对我上这个课了,以后可能不会再继续教这个课。”
听着,谷雨觉着十分难过。这已经是倒数第二次见到纯华的机会了,以后没有他的课,谷雨不知到何时才能见到他。难道这注定只是一场无果的倾诚之恋吗?
每次离去,都是义无反顾地绝不回头。在教学楼门口,她见到了纯华的车——一辆崭新的银灰色轿车,是熟悉的车牌号,谷雨知道那是他的。可是即使这样,又如何呢?谷雨记得有一次和同学晚上上课回来,远处一辆轿车开着刺眼的远光灯,旁边的同学正要抱怨,却见轿车一踉跄,斜侧着开上林荫道来。
她正纳闷,车子却在她们跟前猛地刹车停了下来。借着灯光,谷雨依稀瞥见,车里是穿着白衬衫的纯华,他的左手上依旧是那串熟悉的精致手链,在黑夜中反射着弱光。他不出声,她亦沉默。就这样她义无反顾移步离开,走出十步之余,车门打开。她感受到背后有强烈的目光深切地挽留她的背影,可她就这样步子停不下来,这样一步步远去。
你依旧是你,不打扰是我的温柔。这是谷雨留给黑夜的一句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