棂

棂，不敢说，也不想说。

留在心底，腐着腐着，就朽了。

1.早安

晨，已过半。6:30。房间内，还是沉压着她们久睡的呼吸。

站在窗前，六楼着实还不算太高。春还留在夏初的阳里。棂用右手轻轻推开窗户，握在左手的牙刷在右脑的控制下刷牙。好久好久。

吐掉唇里的白沫。水龙头哗哗地流在手心，今天没有出去外面打热水——懒。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父亲总念叨。嗯，是的。

棂父，总念叨。棂尝试去理解和关心他。怎么也翻不过这座大山。挺傲，时光温存着他的温度，无法触碰。万物都在互相折磨，理由千百种，归结于——情。棂拧干毛巾，将毛巾狠狠地贴在脸上，冷，爬上心头，冻冷了新芽。想起父亲的念叨，记不起因什么事，别记得好。泪水打眶。水龙头哗哗作响，拿下毛巾，有人起床了，她抬头朦胧着眼“早！”棂小愣了一下，微扬嘴角已答复，也不知道她看见没。早晨，不大想讲话。聊时，棂会抱怨，她们说，因为他们关心，疼爱你。可以肯定吗？棂不知道。

那时，棂和祖父母一起生活，棂时常到那个房间去，早晨将窗户开起，晚上的时候再关上。棂，总去翻小时的照片，看年轻的他们。小时候，一定很幸福，每张照片都是笑容，自己都笑容。久久，翻到有他们也有自己的全家福。小时候的棂，像个男孩子，她背靠在父亲身上，笑着。照片上，他好像开心，她好像也是。棂终于在一个柜子里找到打开那个抽屉的钥匙。每一样东西都很安静地躺在里面，唱片，一串钥匙，一个已经坏掉的相机。还有，一本络黄的笔记本。棂将它打开，每一个字都像蚯蚓一样在纸横间爬着，在最下文，总有一行蓝色的行楷。是他和她纸上的对话。小时候，她写过一张棂看不懂的字条给棂。棂只记得一个字，是上学后认识的“爱”，棂不懂得。最后一篇短字，下面没有蓝色的行楷，棂只看了这篇，只记住了“我很想我的女儿，他还没有回来。”颤酸了一下，轻轻地将本子合上。那段，棂欠缺的记忆。

下楼，楼栋拐角的那棵树，三年来秃丫上慢慢爬满了绿。叶子比她的手掌还要大，绿叶时常落下，她俯身想捡起一片，把它做成标本，风却把它从她跟前吹走。每次路过时，望着它，它更像一个，家，孤傲庞大？棂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比喻。“当——当——”7：00的钟声敲响她小步跑往食堂，人果然很多。在攘攘人群中，早餐不是非常愉快。明天早点起吧。

2.午安

下了许雨，棂撑开伞。道中许许几声乱叫，乱溅的水花落在她的裤脚上。她麻木地解决午餐，赶往图书馆。还好，窗边那个位子没有人，窗外是新校区，绿成一片。指尖划过书页。有些小倦，伏下身，轻睡。一个黑压压的梦，谁迷路了？她慌醒，突然抬起头。坐在对面的学姐停住了笔步伐，扬起眼，随时都有怒火。棂，讪讪笑了，翻开作业，想着那个梦。铃声响过三遍，她匆匆赶回教室，幸而还未上课。雨停了，伞！落在图书馆了。总是这样，忘东忘西。集齐一身毛病的自己，怎能责怪他人的责备。老师给过最好的评价是在小细节上细心。每个人都又优点的。也是如此，别人不经意的情绪总能影响到她。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百密一疏，这一疏，总会被父亲抓到，尝试解释，却成了任性和借口。接受着谆谆教导，又成了“死脑筋”“坏性”，泪夺眶成了“娇性”想夺门而出，万一以后后悔呢？又回到这里的时候，该如何面对？母亲说，女孩子要乖，都是为你好。

棂，惧黑。总在夜自习后，黑夜下回宿舍。棂，怕犯错，时时挂着对不起，总是为难地为自己感到抱歉。棂，怕争纷，像小时候爸爸和妈妈那种争纷，好像所有，都是因为自己，惧由心生。棂，会逃避，逃避着所有认识她的人。逃避总是不好的。我们没有错，要相信自己？棂，容易满足，别人的微笑，哪怕不是因为自己，也会心欢。对自己永远不会满足。不会安慰别人的棂，面对别人，静静地看着，时时送过一张纸，偶尔拍拍对方的肩，听她叙述。棂认为，陪伴是最好的安慰。对棂来说这样的安慰，应经足够。她不知道，这对别人来说是否足够。棂很好。

3.晚安

熄灯，刷完牙，洗完脸。棂抱着小枕头，决定，快掉台灯，整个人所在被子里。梦爬起，是什么。有它保护棂就足够了。很长很长。

棂，是窗。

棂，是灵

即，窗棂里的灵。

紧紧闭着。

全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