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那几棵高大的杨树,我从来都不会感到乏味。只有在这个时候,神思得以从现实里抽身,与大自然的灵性之一,那树,那枝叶,作一番无语的交谈。心领,神会。常常如此,热爱大自然甚于人类。记得清明那几天,杨树的叶子还是年幼的色泽,谨小慎微的模样,弱小,发黄。面对此景,我突然生发出一丝感慨,以为它们和这世道同心相契,一副贫血之状,不免作了几分牵强附会的抒怀。然而,清明之后的三天里,我想我是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回家三天,来到
学校之后,青天白日之下,再一次望向那几棵大树,我差点失声叫出来。叶子们仿佛脱胎换骨,不再是贫血的幼年,已经华丽变身为葱茏的状貌。不过三四天的
时间,这生命竟然发生了急遽的变化,因为没有目睹它们成长甚或成熟的过程,在心理感觉中,好像一夕之间,生命就全然蜕变了。这令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愕与惊叹,还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亲临了一次莫可名状的穿越。也许在我沉睡的某个夜晚,大树已经在光阴里流转了数个日日夜夜。面对大树突如其来的成熟,我突然感到,我们对于日常时间的感觉多么容易流于机械与迟钝,以至于我们听不到时间的足音正怎样笃定地踏着生命之水蜿蜒而行。也许只有当一个在我们记忆中还是天真无邪的稚龄幼儿突然以高挑,青葱而拘谨的少年面貌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才会真正惊愕于时间的分量,惊愕于生命是怎样在时间的重量下变得富有质感和厚度。然而,回首自己的成长岁月,我很难找到每个日子的独到意义,对于大多数的日子也早已失去了鲜活的记忆,所以,面对一次又一次灵魂的蜕变,我会感叹——成熟,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