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草木都急不可耐地从萧瑟的冬天里苏醒了过来,暖风一吹,榆树也醒来了!
榆树上紫色的小绒球便化作了翩翩翠绿精小的榆钱儿蝶!小小绿绿的榆钱儿如一个个调皮的小脑袋,随风摇曳着,好奇的摇晃着,摇着摇着,就把自己摇大了,晃着晃着,就把自己晃熟了!一片片,一簇簇,开满了枝头,翠色欲滴,那薄薄的圆圆的翅膀更是迎风摆动,一团团,一簇簇,纷飞在温暖的春风里,倒真是像极了绿色的蝴蝶!
玉翠而又团簇,不只是好看,而且还好吃。信步走在路旁的榆树下,轻轻地一跳,逮住一根枝条,榆钱儿花也便乖乖地来到了眼前,玉翠的颜色直逼你的眼,圆圆的薄翅也花湖雀跃的跳到了你的眼前,榆钱儿花的特有的清香一下子扑向了你的鼻尖,你会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玉蝴蝶,采吗?那样的动作不慢吗?捋吧!只有捋才能安抚自己内心对榆钱儿花的那种渴望!一把蝴蝶花就这样连飞待舞的翻滚着翅膀嬉闹着飞进了你的嘴里!待两齿相对时,榆钱儿花的清香便溢满了你的心田,清甜的汁液也便流到了,惊扰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小时候我就是这样吃榆钱儿。只不过长大了,总想着要文雅了一点。每每站在榆树下,静静地望着榆树的枝条上花骨朵,我就会心生意念:“待你榆钱儿花开时,我大口大口的吃你可好?”
榆钱儿的另一种吃法,当然是蒸窝头了。号称榆钱儿窝头!
每每春天到来,榆钱儿花开,母亲便望着高至房顶的榆树上开满的榆钱儿花,对父亲说:“又到了蒸窝头的时候了!树上的榆钱儿花真多啊!”父亲听罢,便默默地把我上学用的书包往脖子上一挂,双手抱定粗大的榆树,噌噌的向上爬……站在一旁的我,心里羡慕的要死,自小我就是不会上树,也不敢上房。而父亲最拿手的就是爬树上房。每当说起父亲的能耐,奶奶总是笑褶了脸。当父亲年过五十后,奶奶依然说起这些,但笑褶了脸的却换成了父亲!上了树的父亲站在屋顶上或坐在枝杈上,脖子上挂着那个大大的书包,一把一把的捋着榆钱儿花,有时父亲捋着捋着,看见几支繁密的榆钱儿枝,造型也优雅,外形也漂亮,就小心的折下,在房顶上高声的喊着我的乳名,小心翼翼的把满是榆钱儿花的枝条扔给我!书包很快地装满了。 父亲顺着树溜溜的滑下,轻轻的从脖子上摘下鼓鼓的书包,递给母亲!母亲笑着接过,拿来菜盆儿,把榆钱儿轻轻的放到菜盆儿里,菜盆儿里的榆钱儿都肆意地张着绿色晶莹的翅膀,颤颤抖抖的要飞起来的样子,母亲赶紧放上清水,榆钱儿蝶就在清水里飞了,轻盈的绿色的翅膀划着清水,竟抖出了朵朵水珠!溅的母亲满手都是!洗净的榆钱儿更加的清爽,静静的躺在簟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玉米面就和榆钱儿黏在了一起,融在了一起!母亲开始蒸窝窝了,大手,小手,大手攥,小手也攥,大手捏,小手也捏……就这样,箅子上就出现了大窝窝,也出现了小窝窝……盖锅……烧火……揭锅……满锅的榆钱儿竟聚集了香气向我的鼻孔冲来。热!真热!左手拿过,窝窝却出现在右手……唏嘘着咬一口,只是小小的一小口,榆钱儿的香气就冲进了喉咙,热!真热!香!真香!榆钱儿窝窝被舌头顶到左边,赶紧又顶到右边,香气被舌头顶的满嘴也是……
那日,母亲又给我送来两个榆钱儿窝窝,不知在父亲摔着腿的情况下,母亲是怎样捋的榆钱儿?又是怎样蒸的这榆钱儿窝窝?我把榆钱儿窝窝拿在手中,那绿色的榆钱儿蝶翩然在黑色的豆面中,煽动着翅膀飞进了我的鼻孔!也浸进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