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那个姑娘的时候,我十五岁看的书永远是课本,写的字永远落在作业本上,那条老街没有拆,我一路走去,歌曲切成了许嵩的飞蛾。
“我爱你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是我错误的选择,也许一个人比较适合。”
遇见那个姑娘的时候,是在一个阴天,她站在街角,手里捧着一盒棒棒糖,低头思忖些什么,身影明朗得像一簇阳光,深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眼睛里。
看见我走来,她抬起头,递给我两根棒棒糖,“呐,我要走了。”
“去哪?”
“新加坡。”
“还能回来吗?”
“也许吧。”
再久一点,看的书换成了散文,写的字落在了给姑娘的情书上,我从山坡上跳下来的时候表磕在石头上磕坏了,时间永远停在了2015年。天气明朗得不似这个世界。我给姑娘发信息,聊些有的没的,琐碎零散,姑娘回复很快,我的心情跟天气一样明朗。后来手机没电了,回忆也跟着断片了。
越遥远的身影越是黯淡。
我忘记了姑娘离开的那天,我好像一点也没有难过,好像相信她有一天会回来,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自信她不会离开,自信她还会回来。姑娘依旧留在我的列表里,至今没勇气再发一句你好吗。手机里循环播放那首飞蛾,下一首,还是飞蛾,好像切来切去永远是这首。
故事从一页翻阅到另一面,情书留在了日志里,棒棒糖被丢进了垃圾篓。
遇到一些很难的事情的时候,总喜欢去回忆那一点美好的情愫,然后告诉自己,呐,你也曾经那样明朗得不似这个世界。
后来发生了越来越多的事情,夜晚的灯光开始彻夜通明,失眠的次数越数越多,梦里的小绵羊撞死在了树上,老街的店铺一家家换了方向。
去了一次又一次的街角,街角没有人,又没有人,还是没有人。
空空荡荡,回响着空空荡荡的歌。
一首飞蛾,从昨天放到今天,一遍两遍两百遍两千遍。
飞蛾说要扑火,飞蛾说有灰色的泡沫,飞蛾说要去看万家灯火。
飞蛾死在了昨天。
有时候挺羡慕那些可以当一只飞蛾的人,为什么事情都可以奋不顾身。我不能,我有所顾忌,或者说,缺少拼死的勇气。有勇气去拼死的人未必真的会死,也未必走得更坦荡,但至少活得不差。像我这样有所顾忌的,遇上一片荆棘丛,心想,太难走了,于是绕开,于是越绕越远,于是永远走不到头。突然有一天,他后悔了,有勇气去拼死了,可是这条路一旦绕开,就再找不回去了。
就算找回去,也不是该拼死的人了。
善变的人总是在变,想法在变,故事在变,方式和途径在变,突然有天连他自己也变了,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了。就像这座城市,昨天走在这条街道上,走到今天,街道变成了广场,广场上人潮涌动,姑娘站在广场的角落。
姑娘说:“呐,我要走了。”
“还能回来吗?”
“也许吧。”
也许不回来了,也许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