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转身牵动我心/你知道吗/有时热情会义无反顾/也会突然不见了/你要慢慢/慢慢学着长大/直到一天自在微笑美的不像话/那时我手捧鲜花/站在人群/你还认得吗……”蕾姐抱着吉他轻唱,低头看着指头划过琴弦,灯光很暗,旁边的张君如有些无精打采,但不得不承认这首歌吸引了她,真的很好听。
“喜欢吗?”蕾姐把吉他放在膝盖上,随意换了个姿势。
“嗯”对方顿了一下,认真的点头。
“还记得当初为什么留你在乐团吗?”
“那天你问我为什么喜欢音乐,我说唱歌会让我发自内心的快乐”张君如聊到音乐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那现在呢?音乐困扰了你吗?”蕾姐起身把吉他放回角落。
是困扰吧,不仅仅因为这次的考核成绩,本年度的优秀学生名单里可能也不会有她的名字,毕业后走进的社会会比校园大得多,在高手如林的行业里,自己如何竞争一个不错的岗位来让爸妈开心呢,音乐,从来不是他们为她定下职业规划中的任何一个选择。张君如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心里的确有些难过。
“我们知道‘小乔’并不是你的名字,但大家从不会去问,你留在这里,仅仅因为你爱音乐,你喜欢这里。”蕾姐漫不经心的摸着话筒,“这就足够了,只要喜欢,以后可以随时回来”。
“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困惑,因为同样爱音乐所以大家走到一起,但谁又知道以后会做什么呢,可能选择某个谋生的行当,也可能仍在音乐的路上苦苦坚持,但无论怎样选都是随自己的心啊。”张君如看着蕾姐眼里闪烁着泪花,她是爱音乐的。
举起话筒的两人唱了一首又一首,整个工作室只有音乐,没有多余的话语。
蕾姐爱音乐,爱了一路,刚毕业那年,爸爸托关系介绍的大企业被她嗤之以鼻,妈妈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也无动于衷,那时的她任性且孤傲的只身一人在外闯荡,吃了很多苦,最后爸妈妥协算是支持了她,然后慢慢成立了乐团,玩着音乐,挣着苦逼的人民币。她不想让小乔重走那条布满荆棘的路,太辛苦了,在吹着冷风吃泡面的傍晚,在阴雨连绵湿哒哒的小屋,在每一个想要放弃却走投无路的深夜,爸妈的反对与冷漠慢慢折磨着她千疮百孔的心,很多人坚持到最后连最初的热爱都消磨殆尽了,只剩一身疲惫的皮囊和一个丧家犬一样的灵魂。
已是深夜一点,小雨躺在病床上瞧着窗外,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这样的时候总会有点想念妈妈。
妈妈走后,爸爸变得不太爱说话,只是比过去更喜欢粘着她。记得有一次,学校组织郊游,通知上有一句“家长可以选择陪同”,第二天爸爸给单位请了假,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小雨笑他有点夸张,他只是笑笑说有备无患。到了集合地点,除了两位随行老师,只有他一个家长,站在一群孩子最后特像一个站错队的远途者。小雨后来说庆幸那天下了雨,正当大家四处躲雨时爸爸迅速撑开了一个帐篷,组织当时在场的十几个孩子全部挤了进去,又从背包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两把雨伞递给了老师。别人不明白为什么说是庆幸,小雨只是笑笑,当时像超人一样被同学们羡慕的爸爸在雨中忙碌的时候,只有她看出爸爸眼神里透露出的“得意”,很多“有备无患”都是多余的,这次突然有了“用武之地”,让他觉得终于在女儿面前“耍了次威风”。小雨在拥挤的帐篷里向外观望,那个胡子还没刮干净的中年男人,多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