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吗?就这么简单的一句问候,见到他,却仍然问不出口,只能讪讪一笑,然后擦肩而过。暗恋的人从来都没有勇气。
曾经听人说没有暗恋过的人生不完整,所以也觉得暗恋没那么难以启齿。但如果一个人把暗恋当成了热恋,该如何?肯定有人会认为这个人得妄想症了或者就是傻了,至少当我看到那一摞摞的信件,我是觉得这个人傻了。而当年的我就是这么傻气,四年前的整个青春。
心血来潮,整理曾经的日记,意外发现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对,这个盒子有印象,是为了锁秘密来的,和好朋友一起买的。但真的想不起来锁在里面的是什么,总之是青春没错。于是四处翻找钥匙,可是钥匙却始终不见踪影。索性一榔头砸了锁。随之而现的是一封封信,满满当当一整盒都是,中间夹杂着几张画作。每一个信封上都写着朱先生收,却没有一封贴了邮票。若有若无地想起一些东西,但始终模糊。怀着窥视自己过去的好奇心,我拿起最上面的那个信封。当年封信封的心情已无从体会,但今天拆信封的心情是激动的,感觉像是在窥视别人的小秘密一样。
信纸是淡蓝色的。为什么选择淡蓝色已无从知晓,可能觉得与心中的淡淡忧伤相匹配吧。信的开头是那句“朱先生,最近好吗?”,没有先看接下来的内容,选择看了结尾处的落款和时间。时间是2009年8月31日,是大学开学的前一天,落款是重新回到现实的妹妹。是的,这是一封告别信,是告别过去,开始全新生活的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信纸。我闭上眼睛回忆,努力想要想起当初自己写这封信时的心情,也想回忆起信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很抱歉真的想不起来。最后放弃挣扎,从头开始看起。截取信中的部分内容如下:
“十一年,不短的时间,情窦初开到年华正好,一段一个人的恋爱,对象却是你。也许斯蒂芬•茨威格笔下的那个陌生女人是单恋的典型,那个饱含深情,为其守候一辈子可怜又幸福女人。这个女人的暗恋伴着她走过一生。如若不是因为行将香消玉殒,她甚至还不愿告知她的存在,而她却为他生了个孩子。她爱得卑微,爱得无所求,爱得悄无声息,而可悲的是这个男人对其竟无一点印象,即便是读信的时候,脑海中的影子仍然是模糊不清的。这样的爱太过凄怆,这样的经历使人扼腕。这场一个人的恋爱耗费了她整个人生。为了一眼就爱上的这个男人,她义无反顾,心甘情愿,用了她的一生。也许每个人都想经历一次这样的奋不顾身,但我不希望这样,毕竟这样的爱情太过凄苦,这样的人生太过无奈,我渴望的是一段旗鼓相当的爱情,是一种实实在在相依相偎。…但当你出现的时候,我知道我变了,有的人真的只要一眼。”
“你记得那个矮矮胖胖,撞落你手上餐盒并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的女孩。你一定不记得了。而你更不会知道连声说着没事,擦着白衬衫上点点菜渍的你却留在了女孩的心里,十一年。我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生,一如漫画中走出来的。从此,那张脸,那件白衬衫,挥之不去。”
“从此,舞台上能说会道的你,运动场上挥洒汗水的你,还有学校展示柜里你的一幅幅画作,都是成了我目光驻足的地方。你记得你曾送给我一张画吗?但你一定不知道,展示柜中你的那一张张画如今全都静静地躺在我的抽屉里,陪伴着那一封封眷恋和一份慢慢尘封的记忆。”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你毕业了。从此见到你的时间更少。但我终究还是找到一种方式来想你,用这种方式我甚至可以跟你互动交流,不会紧张,不会词不达意。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用拙劣的文笔给你一封封地写着。也许自认为是文艺青年,对这种充满想象的单方面的浪漫乐此不彼,天真地以为自己正在热恋中。…这种孤独的浪漫,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对你来说,可能是一种变态的行为。今天,我的梦该醒了,明天我要重新出发,加油”。
先截取信的这些内容吧,至少已经说明了来龙去脉。就着这些提醒,我的思绪终于飞过,回到了那个初一的夏天。是的,那个与往常无异的中午,遇见了一个干净的男孩,从此生活就开始不一样了,有期待,有忧虑,是不能说的秘密。
缘分真的很奇妙,因为两个家庭的组合,当初那个少年成了哥哥。当时的自己怀着不一样的心思,所以总是回避着见面,却又极度渴望见面,只能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瞄上一眼。这就是当年的那个我,那个傻丫头。也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不停地写着信,没有寄出一封,却感觉甜蜜。但所幸这个傻丫头醒了,在大学开学前决定回到现实。信件的结尾是“再见了,朱先生。请多多关照,哥哥”。十年的执着,终于放下了。
因为想要想了解得更深一些,又拆了几封前期的信。这个傻丫头真的把暗恋当成了热恋。我是找不到当初写信时候的感觉了,我甚至觉得这并不是当面的我。只觉得这个姑娘真的够牛,对着虚拟的对象讲出这么多的情话。当然,我再也没好意思继续拆下去。既然连自己读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那索性就烧了吧。近两千多封的信,就着那几张视若珍宝的画都烧了。往昔的一幕幕随着火焰,化成灰烬。曾经深陷其中的梦境,视若珍宝的东西,决定回到现实之后,短短四年,就将十一年的执着稀释得这般云淡风轻。如若没有提醒,你甚至忘却了这段经历。也许偶尔有一天你整理记忆,发现曾经的自己原来这样傻,却也仅仅剩下了傻。妈妈问,在烧什么呢,乌烟瘴气。我答,烧的都是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