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走在你前面呢,哭什么。你怕黑我这不是给你去探探路吗?好好好,我走慢点,你跟上啊。 ~~~题记
看着柬英一脸倦容的走进来,我忙问道“怎么了,弄得这幅样子。”柬英坐下,一边让小叶给他拿杯苏打水,一边整着衣服,和我们说道“我同宗的一位老爷子去世了,算起来应该是我爷爷辈的。这不跑一趟嘛。”我和林晓也就随意听听,多是不会为此留意,但下面的故事却让我有点感伤。
柬英的这位同宗的老爷子叫方逸知,是个纯正的书生,因为当年是读私塾出来的,文卷气十足。正当青春时恰遇上了抗战,老爷子当年也赶着要为国报效,却被他妈用家里独苗的理由死活拦着,没办法就留在家当了个教书先生。他的妻子并不是你们所想的什么完美相遇,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初来倒也相敬如宾,父母自是满意,虽是战时一家倒也其乐融融。当时他们家倒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淞沪会战打完后国民政府南撤,小镇这也就沦陷了。老爷子的父亲自然而然的就被推出来当了当地维持会的会长,以后的事直到建国初期都暂且表过不提。
建国后理应过上好日子,但他们家很果断地被评为了地主,老爷子早些时候入过国民党,他爹当过日伪维持会会长的事也多爆了出来。在***那个病态的年代,方逸知苦苦支撑着他那文人的尊严。批斗一天接着一天,有人对他夫人说只要和方逸知划清界限,检举他就能逃出生天。但夫人断然拒绝了“自古哪有女人说自家男人不是的,何况我家逸知又没做错过什么。”虽然夫妻二人都很坚强,但批斗时时压迫着他们的神经。夫人想到了死,但刚把刀拿起,却被方逸知立马夺下他说:“就算要走,也应该是我走在你前面,你忘了?当年带去上海,晚上回来天都黑了,就这么条小路,你还不敢走。一路跟在我身后死死拽着我的衣摆。下面地府那么黑没我走在前面,你怎么敢走啊。”她抱着逸知哭了整整一宿。也就是这句话让他们撑过了那段最艰苦的岁月。
改革开放到后来步入二十一世纪,他们的恩爱没怎么改变过。也倒是儿女双全过得自在。但老太太却不幸患了阿尔茨海默病,通俗点就是老年痴呆,一天到晚痴痴颠颠的,除了老爷子谁也不认。儿女们都觉得些许头疼,与老爷子商量要不将老太太送进养老院,再去请个护工时时料理。老爷子听完挥着拐杖赶跑了所有的子女,嚷嚷着自己照顾。也是,再细心的护工,恐也难入老爷子的法眼。儿女们也只好随了老爷子的愿,时常过来看看。前几日老爷子对老太太说:“老伴儿,我可能真要走你前面了。”老太太听着哇的就哭了。“哭什么啊,你忘了我当年跟你说的话了?你不是怕黑嘛,我先下去探探路。别哭了啊,我走慢点还不行吗。”老爷子就这么走了,老太太当天哭了一晚,宛如四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柬英讲完故事,又喝了口苏打水润嗓子“当年我倍怕这老爷子,太书生气还死板固执。但现在想想他死板固执的也太可爱了。”林晓歪歪了脑袋道:“你看谁说这包办婚姻不能出爱情的,快点老实相亲去。”“你走,这两码事啊。”柬英忙道“怎么就两码事了?”~~~我笑着看他们斗嘴。
你走在她前面,便能为她挡下所有风雪。也只有你走在她前面,你才会一直在她眼前。我想老太太是知道的,她丧失了所有记忆却唯独却记得你,她混乱了所有关系却唯独爱惜你。你一直走在她前面,可以为她遮蔽风雪,她一直跟在你身后,为你默默支撑起整个世界。原来一句“放心,我走在你前面。”透着这么多缠绵。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