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大年初三,大雪。
六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穿行在民间满雪的小道上。
“冰美人。”有人喊道。
我回头望去,六人中,我只注意到了你。
金黄的头发,桀骜不羁的着装,你冲我眨眼,我第一次对你展颜微笑。
他们喊我冰美人,因为我几乎不会对人笑。
正月初六,依旧是大雪,你在我家门口,站到深夜,只为给我一封情书。
正月十五,元宵节兼情人节,我们恋爱了。
聚餐时,一位老友举杯调侃。
“没想到,放荡不羁的你也会堂堂正正的交上女朋友。还有你,冷若冰霜的冰美人,也逃不过七情六欲。”
我们相视而笑,那年,你十九岁,我十八岁。
正月二十六,我们分开,我去了上海的大学就读。你去了苏州发展。
上火车那天,你我都没有过多的话,火车启动的那瞬间,你在车下,冲着我喊:“等我,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我含笑点头,看着你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里,我终于泪流满面。
二月初四,你出现在学校的门口,依旧是耀眼的黄发,一身桀骜的黑衣。身旁,是我为你挑选的情侣旅行箱。
你说:“我放心不下你。”
我只是笑,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拉我入怀,抱得很紧,嘴唇在我耳边呵着热气:“我想你了。”
我用力的抱紧你,其实,我也很想你。
你说,在哪里发展都是一样,上海也不错。
我们顺理成章的租了房子,住在一起。
每天,你会为我做饭,把我照顾的像个公主。
你减短了头发,染回黑色,找了一份汽车销售的工作,工薪不高,却足够维持生活。
我也想把自己交给你,你却总是搂着我的腰,说现在还不行。
你说:“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风光的娶你。”
三月十七号,我生日,你花光了你的积蓄买了一颗钻戒,不是很贵,但我却爱不释手。
五月初六,你升职成为汽车销售经理,我们约了一些老友在大排档里喝啤酒。
他们调侃你变了,变得成熟,像个男人了。
你与他斗嘴,说他才不是个男人。
那天,你喝了十几瓶啤酒,却没有吐。
夜里,你突然抱紧我,疯了一般的吻我。
我知道,你并没有喝醉,只是想借着酒劲,做些冲动的事情。
那天,我们做了,我终于成为了你的女人。
第二天,你说:“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如果,你敢嫁给别人,我一定去抢亲,然后把新郎打残,看他还敢不敢跟我抢女人!”
我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七月十九号,暑期放假,你说公司不好请假,我便留下来做些兼职。
九月份,我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给老家汇了五千块,留下几千块生活费,你用你的工资,替我交了学费。
十月二十号,你母亲病危,我请了假与你回了老家。
十月二十一号,阿姨去世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你在我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而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十月二十八号,你爸再娶。
对不起,我又说成你爸了,你早就已经不认他了。
十月三十号,我们回到上海,你变了,变得更加成熟,变得更加努力。
我看着你渐渐消瘦的身子,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十二月初二,你的生日,你却说不买蛋糕,省些钱。我为你下了一碗长寿面。你说,今后每年的生日,你都要吃我做的面。
那天,有你一个快递,我没有打开,因为上面写着是你的生日礼物。
年底,我的母亲让我回家,你说,你不一起去。你说,等你出人头地的那天,才会返回老家。
二零一五年,正月初八,我赶回上海。特地没有通知你,只想给你个惊喜。
可是,我把钥匙弄丢了,在小区门口等到了凌晨三点,你才回来。
扶着你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
那天你究竟喝了多少酒,才能认不出我,你们两人就从我的身边走过。
难道,我离开了几天,你就变心了吗?
我就那样跟在你们身后,直到进房间的时候。那女人才对我说话。
“你是阿尘的女朋友吧。”
我很诧异,她怎么会认识我。
她笑着扶着你进了房间,然后坐在我身边。
她身上有一种很浓烈的玫瑰香水味,很浓,却不刺鼻。
她很有气质,也很有韵味,她也许就是男人口中的尤物吧。
她说:“我喜欢阿尘。”
我有些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我要和你竞争。”
我问她喜欢你什么。
她说:“我喜欢他的桀骜不羁,也喜欢他的深沉成熟,还喜欢他年少轻狂的那股傲慢劲儿。”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知道她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是白天鹅看丑小鸭的眼神。
我没有问你关于她的事情,因为我怕知道她的事情,我比不上她高贵,气质,美丽。
我知道,我自卑了。
可是,你越是不想面对的事情和人,她就偏偏来的那么快。
正月十四,你确定升职为策划总监。
正月十五,我们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大排档里,一群老友,还有她。
你说她是你的上司,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秦依雅。
她就坐在你的旁边,俊男美女,是那么亮眼,突然,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喝酒。
我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我只知道,我喝到想吐。
秦依雅也是,一杯一杯的敬我,她也喝的很狼狈。
后来,你说要送她回家,我拉着你的胳膊,第一次任性的说不让你送她。
她说:“我没关系,待会叫车就行。”
你还是没有送她,她不情愿的搭了的士,上车的时候,我得意的冲她笑。
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是我赢了。
可是渐渐的,你开始对我冷淡,我感觉的到,你变了,我有预感,也许,我们快结束了。
二月初三,我们第一次吵架,仅仅是因为我打碎了你的生日礼物。嗯,我知道,是她送的,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因为我讨厌看着你对着它发呆。你彻夜未归,我也一夜未眠。
第二天,你没有解释你去了哪里,我也没有去问。
二月十八,你又一次彻夜未归,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五月十三号,你拿着行李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后回来。
我问你和谁,你没有回答。
当天的晚上十一点半,我收到一封短信,是秦依雅发来的。
“别担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
我当时就懵了,我多想理直气壮的打你电话,然后大骂。
可是,我做不出来。
第二天,秦依雅加了我的微信,发了一堆你们所经过地方的照片。
我麻木的翻阅着,没有反应。
第三天,她仿佛是耐不住了,终于发出了你们睡在一起的照片。
我终于忍不住了,也许,我该放手了。
五月二十号,我给你打了电话。
你说:“是不是想我啦?”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却不再抱有熟悉的心跳。
“我们分手吧。”
你呆愣了一分钟后,才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都知道了,秦依雅和你。”
你说:“好吧,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哭,声音也没有颤抖,那般平静的说了祝你幸福。
我收拾了所有属于我的东西,然后离开了那所房子,顺便,也离开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