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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发表时间:2023-06-28  热度:

公公已经不行了,在医院已经有段日子了。公公已经是近90的高龄,期间生过各种大病,肺炎,胃切除,心脏病,但是他都一直挺过来了,这也是婆婆小心照顾和四处求医才有的结果。

公公婆婆是半路夫妻,现在数来,也有近五十年的相依相伴。婆婆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嫁给公公时,公公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婆婆是个善良,能干的女人,她一字不识,却八面玲珑,她把孩子们都照顾的很好,很是尽心尽意,那个时候,公公是个国家干部,有工资的人,家境算是好的。

婆婆把公公照顾得无微不至,我是从小他们带大的,有了记忆后,我就知道,每顿饭,婆婆做好后,然后就是帮公公斟一小杯的烧酒,记事以来,就没间断过,公公兴致好些的时候,喝完了,就会说:老麻子,再倒一杯。

婆婆说,够了,不要多喝了。然后公公又会说,没关系,老麻子,再倒一杯,于是婆婆又帮公公续上一杯。每每在公公把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的时候,婆婆就已经盛好了饭放在公公面前,然后接过杯子放在一边。继而坐在一边,如果是她吃完了,她就会坐在一边,用爱怜的眼光看着我们,然后夹一筷子,又夹一筷子的给我们续菜。这一倒,一夹,就是一辈子……

公公婆婆人缘极好,总是有喝不完的酒,都是别人送的,在他们晚年生活中,家里总是高朋满座,婆婆每天都打两趟麻将,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他们的生活极有规律,婆婆,总是把生活安排的充实紧凑。

每天都十几个中老年人在婆婆家打牌,不收台子费,就是图个乐趣,图个热闹,公公每天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大体散散步,看看报纸和新闻,在没角打牌时,婆婆就会说,老头子,快来凑起这个角来。于是公公就会乐支支的去撑起这个牌局。

婆婆脾气很好,我就没见过她发公公的脾气,当然,公公婆婆也有吵架的时候,每每吵了,婆婆委屈了,就会出去走走,然后公公就会打电话给我们每个人,要我们去把她找回来。其实,婆婆也无处可去,多数委屈了,就会来我们家和老五家,因为我妈和老五都是她的外甥女,多数她把委屈说出来后,就会自己回去。

我们会说,吃完饭再回吧,婆婆说,怎么可以呢,我在这里吃饭,呆会老头子就得饿了,我们就会说,饿他一顿,他就会知道你的好了,以后就不会发你脾气了。婆婆就会笑笑然后执意回家给公公做饭,公公见婆婆回来就会说,你干嘛要回来呢,我自己有饭吃,我去吃快餐,便宜,才五块钱。然后婆婆就会说,我走了,你会哭死,哪个给饭你吃,哪个给你倒酒。公公笑笑,说,可能么,我哪会没饭吃呢……

那时,在乡下上班,一星期回一趟家,总要去婆婆噌顿饭,后来,没去上班了,因为他们是住在叔叔家,我们就去得少了,偶尔去时,有时公公会笑着说,你和你婆婆一样,身上长了个脾气虫,那虫子动不动就扭两下,我说要给你婆婆把那虫给抓了,那你们就都不会生气了,.婆婆和我听着就笑了…

婆婆身体很好,很少生过大病,偶尔感个冒,公公就拿两最便宜药给婆婆服下,服过两三次就好了。

这次,公公,真的不行了,我到医院时,他只能靠喉咙来呼吸,眼睛总是半闭着,他连着好些天睡不着,我握着他的一只手,他说,我不想走,我真不想走。我轻轻抚摩着他的额头,他就那样半闭半睁着慢慢地像是睡着了,眼睛灰白眼眶湿润…

老五说,姑姑,姑夫说,他走后,要我们照顾你,这哪要交待,这都是我们应该的。我说是,无需交待的。婆婆看上去没事一样,说,照顾什么呀,一人一个家,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那天,我们回去,我要送婆婆回去,婆婆执意不让。我就没再坚持,因为我明白,她是想告诉我们,即便是她一个人,她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她的内心是不想成为我们的负担。是的,我明白她的心意,婆婆虽然是个一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但近90的她依然是个内心强大的女人……

五十年如一日,如果公公真走了,婆婆终究是个年暮老人,身体再好,可是没了心中那根支撑的柱子,我的婆婆还能坚持多久……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正是他们这一生的验证…再美丽的言语用在他们身上除了多余还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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