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连续下了几场暴雨,河堤的水没过高楼的红砖砾瓦,冲淹了蚂蚁刚刚铸建的的巢穴,冲刷了人们被不公而流下的眼泪;冲走大街被遗忘的麻雀,冲进了几缕阳光只能偶尔照耀进像监牢的地下室。
窗台上的花朵,都在争相绽放着鲜艳,贪婪的汲取的雨水,比谁更加的孤独,拼命的在这一霎那体现出自己的生命。像是要冲出天空,甩掉束缚的泥土和躯壳;邻座的老人缓缓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眼,望着阴沉昏暗的天空,那双耷拉着的眼皮也掩饰不了那深邃的而忧郁的眼神。他慢慢从摇椅站起,那双轻轻一折就能掰断的腿已经支撑不起来他的身体,可老人倔强的抓住摇椅的扶手,颤抖的双腿艰难又坚定的像窗外移去。
他看见了五彩的霓虹灯,看见并没因为昏暗的天气而停止奔波的车辆,他看见这一座座高楼,像是和儿时伙伴一起爬过的高坡,一起嬉闹的场景,终于在他阴霾密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看又真挚的微笑;短时间的站立已让他摇摇欲坠,可是他依旧不舍得向窗外望着,想多看这个世界一眼;在思忆那个冬天的晚上,雪花飘的那么大,雪堆那么深,对她的回忆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的脑海。
他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的笑容,记得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一条街道,他缓缓扭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黑白照片,就这么凝望着,两行浑浊的泪划过坑洼的脸庞,落在了那只瘦骨嶙峋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风,又大了,席卷着乌云在他的耳边呼呼吹过,他透过燃烧了一半的蜡烛火光中看见了她的脸,坠落的蜡滴,像是对她的思念一点一点消失。
他坐在拥挤的房间中,注视那把陪了他半辈子的摇椅,破旧不堪的冰箱,承载了几十年风雨的雨伞压得它已经撑不起来重量;那张泛黄的照片,已经模糊了脸庞上的容貌,剩下了两张看不清楚的轮廓;老人空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那么宁静,那么安详,那么的不可遗忘,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在他的脑海中依然浮现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老人累了,累到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慢慢停止浮动的身体,脸上留下了耐人寻味的红晕;只剩下那把老旧的摇椅缓缓摇晃“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
看到花盆里的花朵,在经过一霎那的洵烂,也低下了不屈的头,一点一点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