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原野,高远广袤,凄美而苍凉,但我更爱秋的田野最丰厚的回馈,丰收的喜庆和爱意葱茏。
1、秋在田野
秋的田野,一片繁忙,汗水里流淌着喜悦,忙碌疲惫的脸颊挂着淡淡的笑容。风起时,整个田野不管植物还是野草,还有树叶,都在摇曳,都在微笑,都在低语。
但我站在田边的风里,看在玉米地里和玉米差不多一样高的姐妹,双手麻利地剥开玉米秸杆上枯黄的皮,将棒槌似的玉米堆积如山时,那个笑容最甜最美最丰腴。我在萧瑟的风中看到了美丽,看到了阳光,看到了醉人的硕果。
一位老人赶着一群羊在收获过的土地上,羊儿拾起那片片的树叶或是枯萎的玉米叶或许野草咀嚼着欢跳着时,老人晒着暧洋洋的太阳,脸上如菊花样的皱褶里满溢幸福的光彩。
一阵风将树上的枣哗啦啦地摇落,刹时地上红彤彤的一片,大妈提着篮子急匆匆地奔跑到树下,仿佛枣会被风带走一样地令她不安,大妈不停地念道:“往常是枣先熟,怎么今年玉米早早地黄了,都赶在这几天,掉地上收不了,可就糟蹋了。”。吃着枣的人不一定会明白,那枣子是如何从树枝上一颗一颗地走进你的手心,那甜润里满是汗水和辛苦,你也许能咀嚼出其中的甘甜和苦涩。
秋的田野苍凉而丰硕,仿若农妇忙碌一年那华发下的笑容,皱褶深处不只是喜悦,其实是写满忧伤的,站在田野的边缘,看着那些已经采摘完玉米穗而黄透了的玉米秸干在风中抖落辛苦,却笑不出来的薄凉和凌乱。仿若农妇凌乱的发丝在风中飞舞,不管怎样的萧洒都藏着几份失意和落寞。
陀螺似的他们忙碌一年,期盼一年,从发着芽开着花的春天,走过绿意葱葱郁郁的夏季,就等秋的丰硕,美好与丰裕就在眼前,是秋的田野兑现给他们最忠实的承诺。一阵秋风,如蝴蝶样翻飞的树叶,飘飘洒洒,荡漾着欢快轻轻地落下,而那些果实鼓鼓地装进了农人的腰包里,他们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年里田野给了他们最丰盛最开心最满足的回报,梦里笑醒,星辰闪烁,树梢头,月如钩,月色下是安祥宁静的秋的田野。
2、秋在沙漠
那一片黄灿灿亮晶晶在秋韵里最迷人美丽的森林,我深爱的胡杨林,就在沙漠深处尽燃秋色,绚烂无比。
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十分想念那片沙漠和它最美的胡杨,那一片一片的叶儿仿佛秋衣透着诱人的质感和光泽,婆娑生姿,细细唆唆地舞动着身影,嘻嘻哈哈地彼此拍打着嬉闹着,熙熙攘攘地随风儿欢欢跃跃,阳光照在叶片上或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在沙漠上摇滚。我想到最美的往事,就是躺在树下,透过枝叶看太阳,我的目光因透射的光芒羞羞答答,而那一缕缕光躲躲闪闪忽明忽暗摇摇摆摆好不自在,那叶儿的金黄油亮亮地发着柔软的光,诉说着千年胡杨在干涸的沙漠不老的传说,展显着胡杨最美的卓越风姿。
胡杨,千年不老,万年不倒,倒下后万年不朽。
人们不知是否发现,胡杨千年的爱情,在胡杨粗壮高大的树身上滋生着胡枊,根扎在胡杨的身体里,紧紧依偎,缠缠绵绵,如醉如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张扬,不粉饰,不虚华,胡枊如藤蔓一样缠绕着胡杨,胡杨千年胡枊千年,同呼吸共命运,真正是生死相依,无悔前世今生。
这爱,在沙漠,在秋里,在风中歌唱,一首不老的情歌,牵动你我。
3、秋在水波之上
秋在湿地的水波上荡漾,芦苇花儿像开到最灿烂的蒲公英一样,仿佛快要随风而散,而那些如锋利的刀片一样的苇叶渐渐的枯黄,阳光下他们披挂着秋的色彩。
春江水暧鸭先知,想必这秋的薄凉,水中的鸭儿早已察觉,轻曼地游移,拖着长长的涟漪。风起处,吹皱一池宁静的水面,微浪翻滚。
那一排白杨在远处已经瘦成秋的模样,叶儿也如老人的头发稀稀疏疏,它们实在不适合在水波里滋养,因而早早地枯燥,可喜鹊依旧,不嫌枝条干瘦苦闷,还是鸣叫着回到老巢,守望那片风中不停地摇曳的芦苇,不定那天它们会被收割,风依旧,树依旧,喜鹊儿依旧。
水波荡漾着秋的姿影,倒影在水中的秋色摇摇晃晃。
水波上下秋意尽燃,浓浓地旋舞一场秋的凄美。
爱,这水波上的秋,被风吹皱的样子,那是我和你老了的身影在水波间留恋。
4、秋在风吹过的地方
秋因着风而起舞,风给了万物最灵动的美丽,不信,那你看看一辆车风驰电掣般地越过满地落叶时的景,那些叶片在风中飞舞的美姿,那是万千只蝴蝶翩翩起舞最壮丽的景色。
万物的呢喃是风的絮语,它在静静地深情地告慰大地丰硕过后,莫过于在雪花的覆盖下静静地长眠,沉积最厚重的力量,等待春的来临,蓄势待发。
风用最轻柔的抚摸慰藉秋被迫割舍的爱,如母亲阵痛分娩,疼痛过后是轻松欣慰而欢快幸福的微笑。
秋风吹过,如老人絮絮叨叨的牵念,挂满心头的是颗粒归仓,树梢上的一颗果,秸干上的一粒子,都是老人最牵挂的,粒粒皆辛苦,无一不是汗水的结晶。在许多人的眼里那点滴的遗漏不值一提,值不了几个钱,尤其是生在如今丰衣足食年代的人,想象不到六十年代吃着野菜的日子有多苦,对于他们没有饥饿的体会,但是,颗粒归仓,不是一粒粮的价值问题,而是对劳动者的尊重。
生活在城市的人,也许在秋叶的凋零里悲叹秋的萧条,一阵秋风裹卷着落叶飞旋,带着莫名的忧伤。而一位农人却牵挂着风中摇摆的丰硕果实,怕它们被风撕扯着掉落在地上,或卷入低凹处隐没。
如我陪同母亲回老家打枣,我确实没有力量将树上的枣打落得干干净净,回头凝望高高的树梢上那稀稀啦啦的几粒枣,望着它我很无奈,我举起木棍怎么也够不着它,心想算了。可一阵风后母亲不甘,提着篮子又去捡拾风吹落的枣。母亲有工资,足够她舒舒服服的生活,七十岁的人,本不该再牵挂那值不了几个钱的枣,可母亲就是不舍。在我们干到十分疲累,埋怨母亲不该扯着我们来为几颗枣这般辛劳。我也知道,那一刻比我们还累的母亲很是辛酸,我理解她的不舍,从小在那片土地上生活,每年的秋天,她会在红透的枣树下灿笑着收获,如今,我们却怕摇落一地丰硕时的艰辛。我们变了,变得让母亲心寒,奢侈而贪图享受,而我的孩子,还嫌这枣不好吃。
养育我们的土地,是否也很悲怆,我们怎么能不为它的丰硕而喜悦,却悲悲切切地凄怆一片树叶的零落,我应该用尽所有的力量收回大树春天开花,夏日育果,秋韵里熟透的每一颗果实,它是树的孩子,如母亲永远护着我们一样,我们永远是她的孩子,那怕我们多么不懂事地戳伤她的心,她依然疼爱着长大了的我们。
天凉,好个秋,好个秋里满满荡荡是丰硕是喜悦是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