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花市卖得最火的那肯定是康乃馨,而开得最旺的当数蔷薇花了。
每天路过公园,总会不自觉地放慢速度,只因为那满墙花红,一园花香。
已记不起是春天里的什么时候,公园围墙栅栏上,缠绕过一冬的枝条蹦出了一个个绿色童话,春天就攀上了墙头,经历过满园春色,姹紫嫣红,蔷薇积攒满了整个春天,枝叶葳蕤,当杜鹃花红过栅栏两旁时,就突然有几朵蔷薇花,三三两两星星点点地被点燃,春天就已经走到了尾声,从那鲜艳的蔷薇花里读到夏天的热情。立夏时,已是缤纷于枝头,一朵朵,一簇簇绽开。
大自然是个任性的画师,先铺上一条绿色的长画布,蘸上红染料,随意地往画卷上一甩,蔷薇花就点上了,再蘸蘸,再甩甩,一团团,一串串,再蘸再甩,红色愈点愈多,愈点愈密,画布底绿渐渐被红色覆盖着,绿,浅下去;红,漫开来。画笔在清水里一蘸,艳红变浅,变粉。仔细看,花瓣,绿叶上真沾有了珍珠点点,阳光暖暖的,融在露珠里,一闪一闪地镶嵌在花蕊里,挂在绿叶尖。任意舀一勺百花之香,随意一倾,浓香就弥漫在万“粉”千红的蔷薇花周围。画布从此生动起来,花随绿舞,“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特别是雨后的早晨,湿润过的熏香凝重,飘不远,香薰过的润湿醇厚,化不开,花香就这么缠绵着你,你也就这么沉在花香里。
在我最早的印记里,蔷薇是成群生长的,在山坡,在水边,在篱笆,在竹林,随处可见,记得我家门口篱笆边就有一大蓬野蔷薇,每年春天,可口的嫩芽吸引我,爬河岸,钻荆棘,常常衣服被刺勾出破洞,手臂划破受伤,但怎么也挡不住那股清新味道的诱惑。春天越来越深,野蔷薇一天天蓬勃起来,没有攀高枝,没有附院墙,它却绿了篱笆,翠了河岸。当第一个花苞立上枝头,我就问母亲,什么时候花开?似乎永远也守不来一朵花开,它总是开在你不经意间。春末夏初花开正旺,香了菜园,粉了河滩。“蔷薇蘸水笋穿篱”,竹笋已从篱笆穿过长成竹,河边的野蔷薇已开得沉甸甸,它的藤枝虽显柔弱,但它还是那么努力地支撑着满树的娇红,骄傲着它的花香。有时我还会闹着劳作的母亲折上一枝给我,从此蔷薇花的香总会香过一整个童年。
2011年的初夏,我推着母亲来到荒废的老宅河边,一丛开到尾声的蔷薇花已攀上一架瓜棚,我踮起脚折上一朵,插在母亲的轮椅上,我推着一路花香,只觉得曾经的郁香渐行渐淡,渐行渐远,那满架蔷薇只有这一朵香得特别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