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小孩

一群小孩在南边的树林间玩耍，叫笑声不断。他们把我从午睡中拉醒，我还是昏昏沉沉地，走到门口，手叉着腰。早上也是他们，推着一辆只能坐下一个小孩的玩具汽车，在前后庄子上跑来跑去。车轴发出巨大的摩擦声。最初把我吵醒的就是他们，这次还是！我站在门口的菜园前，望着他们在林间一个土坡上爬上又爬下，纵情地大笑，狂欢，显得开心极了。这没什么，我小时候也是如此的疯野。我回到院子里去洗脸，之后就再没出来。“你死的啦！你死的啦！……”是后头大妈的声音。她扬起了粗阔的嗓子，边骂着边从我家西面走过去，矛头直指南面的树林。也只有她才会这么骂小孩。被骂的是她的第二个小孙女。那个小女孩好像早已经习惯了，听到之后，就撅起下巴仰面朝天，也放开喉咙同她喊话。“回来！……”大妈边骂着边命令道。那小女孩拖沓着不肯走，她很聪明地喊出尖嫩的拖腔，让奶奶放心，“不碍事的，我玩一会就家去！”大妈这才低下了眼皮，闭上了嘴巴，转身朝西邻家走去。“小豹子！——……小豹子！——……”这时就听见三妈的重音像炮弹一样，从这个屋顶飞越过去，极准无误的击中了目标。“来家玩啊！快来家！……”她似乎是警惕地，像老猫在呼叫丢失的幼崽似地呼唤道，中间有一连串嘟嘟囔囔地，听不清楚。是怕她的小孙子会受欺负吗？不会的，他已经上初中了，而那些小孩子都还在念小学。这些孩子里面，就属他最高最大。虽不情愿，他们还是都散去了，大人的话不能不听。我坐在屋里，听不见一点声音，屋子里有点幽暗，好像是天快晚了，总归有点怅然。这时的树林子里肯定又静又冷又空。2012,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