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假名好像中国字哦。”
“《源氏物语》里有好多白居易的作品噎。”
“持统天皇时期的《那须国造碑》和唐代的《化度寺碑》好像呦。”
为什么需要文化自觉呢?
因为这样毫无自觉的评价感叹总是伴随着一时间难以反驳的默认。
因为我们还未厘清自己文化的源头,还未保护好许多文化瑰宝,所以面对外来文化,我们的态度和标准是模糊的,随意的。“好像,抄袭,一样,相似。”这些极其不负责任,肆意的话语告诫我们,如果我们自己不了解自己的文化,对自己的文化不敏感,不保护自己的文化,那么等待我们文化的命运只有被历史湮灭或被掠夺抄袭这两种。
2019年5月14日,央视中文国际的微信公众号发布了一段只有两分钟视频,却让我看见了 “贾湖骨笛”、“古琴”、“乌德”、“西塔琴”、“独弦琴”、“尺八”、“奚琴”、“马头琴”,听到了这十种亚洲古老乐器的和谐之音。如果没有文化自觉,我们可能顶多就是感叹下方锦龙老师超凡技艺,然后再为方老师在演奏时穿上相应民族服装,这份对不同文化的尊重感动下罢了。
但有了文化自觉,我们可能会自主自动地积极了解,哦,原来方老师最先演奏的“贾湖骨笛”是迄今为止中国考古发现的最古老的乐器,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可吹奏乐器。随后响起的“古琴”原来早在“三皇五帝”时期就有了,它在南宋后更是位列四艺之首。
骨笛和古琴都是流淌在中华民族血液中的有声记忆。如果没有文化自觉我们可能与它们只有两耳之缘,听过了也就忘记了。
而正是有了文化自觉,让我们也能积极主动了解其他不同的乐器。“乌德”琴声原来是从孕育了人类最早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中亚传来的;“西塔琴”就是印度最具代表性的拨弦乐器;“独弦琴”居然只有一根琴弦,而且殷商时期就出现了,可惜唐宋时期在中原消失了;“尺八”原来是中国吴地传统乐器,后经由日本,才传扬于世;朝鲜族人民喜爱的传统弓弦乐器原来叫“奚琴”,用它演奏出的滑音,就像是人类的语言声腔;“马头琴”原来是蒙古族牧民为纪念心爱的白马而作的。
任岁月流转,琴声依旧悠悠。要是不看每种乐器旁的注解,我就无法准确地说出它们的名字,也不知道它们背后的故事。此前,我从未想过主动了解作为文化象征的民族乐器。而亚洲孕育了众多古老文明,几千年的历史延续至今,还能留下悠远的声音记忆,让远古与现代交相辉映,靠得是亚洲各国人民对古老文化载体民族乐器的自觉保护与传承。
这段视频的确契合了“亚洲文明对话大会,聆听亚洲和声。”的主题,但要做到“和而不同,美美与共。”我们得知道谁和谁不同,为什么不同,不同在什么地方,然后才能合。所以我们需要文化自觉,只有自觉地了解自己的文化,自己文化的特点,自己文化中的精华与糟粕,旁的文化,文化特点,其精华与糟粕后,我们才能更好地践行“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的理念。
文化自觉是什么?
在首届中国古典学术译介与传播高端论坛上,罗选民教授曾将典籍外译的文化自觉定义为:在全球化的语境中,认真理解和把握中西文化价值理念,努力发现彼此不同的思维方式及其存在的分歧,在不损害中国文化精神的前提下,以最合适的方式来解读和翻译最合适的典籍材料,从而达到消解分歧,促进中外文化的交流,极大地满足西方受众阅读中国典籍的需要。反之亦然。他以赛义德提醒东西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呼吁西方人用理性眼观看待东方此举反躬自省,但我们作为中国人看是否能扪心自问,我们到底有了解多对西方的文化,西方的思维?
这样的话语算得上针砭时弊,一针见血了。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而今国人或崇洋媚外,或鄙夷西蛮,这样肤浅的爱恨本质上都是愚蠢的。若要爱,请深爱的前提是了解,理解。
社会学家费孝通认为,我们应当对文化历程,及未来发展有充分认识,在理解自己的文化,接触多元文化的基础上,明确身份,自主适用,取长补短地发展。
我觉得这个定义非常值得我们借鉴。对自己的文化我们应有自觉,而对别人的文化我们也应自觉,去积极探究,去客观学习,而非全盘接受,盲从追捧。
带着这份文化自觉,我们能够回应这些肤浅的论断:
“哇,这个假名好像中国字哦。”
“假名分别借用了汉字的行草书简写和偏旁部首。”
“《源氏物语》里有好多白居易的作品噎。”
“日本第一本小说《源氏物语》全文154处援引白居易。”
“持统天皇时期的《那须国造碑》和唐代的《化度寺碑》好像呦。”
“持统天皇时期大概始于685年,而《化度寺故僧邕禅师舍利塔铭》是贞观五年公元631年,由李百药撰文,欧阳询楷书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