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上弹出的一个小插件让我惊觉今天已是腊月初一,想想,根据经验,离我回家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二十天了。难怪我前天晚上梦见了我奶奶,想必她老人家也向我这般急切,很快,她就将见上她思念的孙女及曾孙们。
春运,这个被媒体称为“史上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的数据似乎每年都在刷新。而今年,是否会有所突破?我在期待所谓的官方数据。我南下十五年,经历过的春运也不在少数,而对于春运的印象之深,每一场,都历历在目。
“香烟瓜子扑克牌,啤酒饮料矿泉水呐!”这是网友对火车的调侃,这也是很真实的写照,只是当这声音被冠上“春运”的名号后,它就淹没在人生鼎沸的车厢里。我记得自己参与的第一次春运,从广州到重庆,因为是一列临时列车,清楚的记得坐了整整四十五个小时,而根据时刻表,它应该是头天傍晚到达。火车上人头攒动,连盥洗室和厕所门口,都坐满了人,把背包找个地方一放,就算占了个位置,在这个临时落脚点就要待到下车,坐在包上的、铺着报纸的、提着马扎的,将整个车厢挤到送餐员都不能通行。厕所没有一滴水,堆积着的排泄物发出恶臭,怪味充满着整个车厢。整整两天,我就靠饼干和饮料,肠胃不好的我还没到下车就拉肚子了,每次入厕需要排半个小时的长队,坐在厕所前的人尽力蜷缩着身子,长长的队伍一刻也没断过,不分白天黑夜。
到重庆的时候是夜里一点,山城的寒风一点也不服输,许是想迎合我那沮丧的情绪,还飘着小雨。我已经双脚浮肿,背着大大的行李袋。远远的就看见我爸在向我招手,他将头缩在衣领里,雨斜斜地插入,在路灯下更显密实。我将背包一下扔在地上,感觉终于逃脱了出来,突然哭出了声。
我终究还是穿梭于春运的大军中,只是每年都会明显感觉得到了改善。站票的减少虽然从很大程度上控制了车厢的拥挤,可买票越发的难了。那时候我刚结婚,因为怀孕不打算回家过年,五十岁的公公将买票示为头等大事。彼时网上购票还没盛行,售票点早上九点开门,买票的人群带着椅子、扛着棉被,从售票点关门那刻就开始排队。别以为广东是没有冬天的,冷的时候夜里也只有几度,并且海风强劲的刮。公公同样扛着棉被,带着一张躺椅,在售票点门口睡了两个夜,和姨父轮班等,总算买到了五张火车票,并且不是直达,除了中途转车,还有两张是站票。可这足以让他雀跃。
我带着孩子经历了两次坐火车的春运,心酸程度可想而知,就不一一诉说了。而最近的两场春运,我和先生鼓足勇气才买了往返的机票,光是路上的花费就是八千多块,这对于靠工资的我们来说,还相当于两个孩子一学期的学费。想来每次上车都如同赴刑场,窒息、烦闷、夹杂着浑浊。上幼儿园的女儿是这样形容春运的:我不坐汽车,晕车,坐火车太难等厕所了,我都不敢吃。连记忆还不成熟的孩子都如临大敌,能准确的诉说春运,可见这春运的“毒瘤”有多么强劲。
而我们还是每年都参与春运,孩子想念老家的鸡鸭鹅,我想念老家的乡邻,想念老家的山路,想念那独特的年味。今年我们没有参与到买票的大军中,可我们也焦虑,父母从现在就开始提醒我们:“春节了,路上车多,一定要注意安全。”是啊,一千八百多公里的路程,不光是我们开车的人群,同样与我们一样提心吊胆的,还有更庞大的一支牵挂的人群。
又将打响这场“春运”的大战了,带着对故土的眷念,将一切的心酸装进背包。我们还会在旅途上、在见面的瞬间,告诉每个想知道我们情况的亲人们: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很好,在这条春运的路上,我也将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