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未尽,春初来。风变得温情了,不再入骨,带着初春的闷骚,在四野里游荡。
偶尔的一抹雪痕,是冬遗落在背阴里的白纱。
那些守坟的松柏,太过葱茏,太过苍翠,像一树树浓墨。不如稀疏俊朗的林木,简约里透着古风。如简笔画,只有骨线。那丝丝飘逸的线条,飒飒然,自有一林疏朗俊逸的美,不改淡淡的青灰色调子。疏枝的高处,偶有莲蓬状的鸟巢,怜怜可爱。似是不小心的一滴墨,只不过墨里会开出鸟的翠鸣。
原野,泛滥的绿正讲述着些陈词滥调,滥调里忽就兀立出一两个警句来。
看吧,那是一两株站在绿野上的树。远看,它就是一束两束只有骨架的硕大的花,没有妖娆的枝叶,青灰色,很干净,很美。它开的花你看不见,但感觉得到。是一树风骨,一树寂寞。它的美在意境里绽放,那种绽放能瞬间把你击倒。有沧桑的美,有沉寂的美,有古朴的美。美得离谱,美得让人沉醉。似一支离歌,一阙宋词,风华绝代地立在那儿,恍若已千年。
走近了,热烈起来,原来它竟这般热闹。粒粒如珠的蕾,在细枝上结成了串,串串旁逸斜出,被粗大的枝干约为疏朗蓬开的一束。走到树下,仰望,吃了一惊,几乎醉倒。灰色的天幕,古意简约,斜逸了这样几枝被春温润了的苍古。蚀骨的美,荡心的美。真喜欢,想躺下了看。
原来,换一种视角,竟有意外之得。生活也该是这样吧,换一种视角,会有别样的惊喜。
没有谁能抵挡住春的温情相拥。那种古意苍凉的美,那种寂寞孤绝的美,都遭了春的晕染,怀春的欲望正悄然萌动。
前日还是幽碧的河水,今日一扫深闺的幽怨,竟泛起鲜绿的波,不停的摇荡着按捺不住的春情。
闷骚的初春,已挑起一树花开的欲望。尖尖的嫩芽喷张着,纤细的枝条弯曲如女人额前的一缕媚发。满树缕缕明晰的媚发啊!真妖邪!昨日还是凄清干枯,今日已万欲丛生。那些早已春心荡漾的树木,婆娑着招摇的粉嫩,一树向阳的欲望,正弥漫在树冠枝间,初示一颗荡妇的心。一场预期中的花事即将在大地上演。
春,一个大自然的男神,正微笑着走来,万物都露出了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