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木兰词》
我相信容若的才情颠覆了他的人生经历,同时也相信有人说的,读他的词读冷了窗外的纷飞暮雨,读瘦了风雪中的一支寒梅。爱的人离开了,纳兰用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让三百年后的我们仍能紧扣食指产生共振。
转眼又到一年毕业季,朋友说该分开的就要分开了。话语间像有一道强光刺得记忆生疼,这是每个人所不希望的,但也是必需承认的,对这公平但不可逆转的时间而言,其实我们都一样。离别注定要接受生命中一部分人的渐行渐远,抹去彼此间过去的交集,享受一部分人的不离不弃,纯白时光里真挚的感情。
说来,人与人的关系很有戏剧性,有的人与人相见恨晚,有的人与人相见恨早,有的人与人根本不该相见,有的该相见却阴错阳差的在尘埃落定之后再也见不着。经历告诉我们,一个人可以佯装一切,却无法佯装在相处甚久的离别之后有多幸福,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去涂改。
电视里我们经常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两个相爱很久的人分开了,又舍不得放弃那段坚持恒久的爱恋,在一番痛哭流涕后激情相拥,享受彼此间留给对方最后的温柔。以真心做引,肉身作伐的方式告祭那无所适从的爱情,引渡彼此到言语无法企及的彼岸,之后默默地承受变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惜啊,痛苦只是一个仪式,坚持太久就变成了虚伪。还记得《裸婚时代》中分手的场面,一张不大的餐桌上,刘易阳流泪痛饮后,对童佳倩说“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刘易阳混蛋!是我没有把握好跟你没关系!”。结局和过程都有了,再去纠缠,连自己都觉得贪婪。大抵这些相似的场面都该配上这样一句旁白:我总是口是心非,让你看不懂,其实我也并不好过。
现实中,人容易舍弃往日的自我,却不能舍弃往事。时常,我们与某部分的过往断绝了,又试图与那过往连接,重新建立一个联系。而这行为,最终是为了建立一个“我已经放下了”这个概念,冲破由始以来被记忆反复折磨的束缚。这种意图,用语言来作出定义和表达,注定晦涩,模糊,摇摆,似是而非。
凡是走过的路都会留下痕迹,时间就像一块橡皮擦,可以抹去你曾经那些有心无心错过的事,却不能擦去那些因过错而烙在心头的痕迹,到最后,唯别而已,甚至,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难以幸免。为此,命运由之衍生的波澜曲折,宿缘深重,都成了上苍的指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