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细雨,洗润大地,烟雾笼起,微风轻拂,微冷清寒。
在我的记忆里,烟雨只在江南。淅淅沥沥,洒在青瓦上,嘀嘀的水珠在屋檐边闪耀着晶莹;细细密密,滴在翠竹上,蹦跳的精灵在绿叶上演绎着光洁;星星点点,落在湖面上,粼粼的波光在平静中书写着灵动。微风乍起,荡涤着最后一丝的纤尘,雨水过后的树叶翠色欲滴,让你看得舒服,看得惬意,看到骨子里,看到每一条叶脉,每一个绿叶的因子。微风细雨中的燕子,斜斜飞翔,翅膀稍重,然而却不显仓惶,那是一种看过世俗的沉稳。随你满世界笼罩我,我自泰然处之。细雨过后,小池水位稍长,新荷初露,蜻蜓嬉戏。在这江南的氤氲水气里,一切的一切祥和而安静。
然而细雨常是惆怅。在微风里,在细雨中,远方的你,总是撩起亲人无边的牵挂。远方的你还好吗,冷吗,饿吗,累吗,苦吗……一切安好。你也会想家,想家的温馨,希望家人康健。梧桐细雨,怎一个愁字了得?细雨沾湿了你的衣袖,纵有油纸伞,恐也挡不住那淡淡的微风带来的忧愁。离家久了,总会思念。一句很小的玩笑话,“混不好我就不回来了”,现在却让我沉重,让我后悔。这无疑是我在鞭策自我的同时,又在他们的身上加了阵痛的负担。微风里,细雨里,烟雾里,冰冷潮湿的心。
今夜细雨。终于在北方见到了久违的细雨,总算让我找回一点熟悉。我深知失去后再找回的不易。那些美好,就像绚彩的泡沫,虽然美丽,可是一旦破了,再也无法追悔。几个月里,大地就像烧砖的炉窑,干固而结实,天色依旧昏黄,蓝天白云依旧只是奢望。整个的人都快喘不过气来,沉闷而躁动。等待着,期盼着……等待的日子很长很长,与其说是苦苦煎熬,不如叫做残酷折磨。我快疯狂,疯狂得无聊,无聊得死不瞑目。今天早起,天灰蒙蒙的,很低很低。中午刮起了风,我却害怕,惊惶。多少次,就是这风吹走了我最后一丝的渴望。在北方,只刮风不下雨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然而,仿佛是我的期盼感动了上苍,今天它没有让我失望,雨终于在下午姗姗而降。淅淅沥沥,细细密密,星星点点,我在雨水中,静静矗立。细雨沾湿了我的衣裳,而我的心底有的只是温暖与热切,我好想大喊一声。但我终是没有,我怕,我怕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喜悦,我的疯狂,我怕许多人对我竖起中指,我怕他们笑话。雨落在地面上,不是泥泞,像是荷叶上点点露珠,然而却不晶莹剔透;雨落在树叶上,和着沉积已久的泥土,不但不能对树叶进行清洗,甚至使之变得更脏。我的好心情陡然跌降,然而我相信它会下的更久更长,会洗干净一切尘嚣,甚至轻烟也会浮起。雨,终于是下了,潮湿了大地,潮湿了我的心。
细雨常让我想起了着名的雨城雅安。不因碧峰峡的魅力,不是国宝的名片,更不会是那里女子的美丽,而是雨。观雨,不去雅安,那就是坐井观天。过多的降水,潮湿着青山,孕育着碧水,笼罩着薄雾,谜一样的朦胧,梦一般的眩丽。烟笼碧水锁青山,雨是最好的名片。感谢上苍给了那片土地缔造了一个传奇。
雨渐渐大了,愈渐的细密,我躲进屋里,看着水杯里的冷光,那不就是雨吗。我发呆,我痴迷,可是谁能理解我。我不需要理解,喜欢就是这样,不需要过多解释,因为那是牵强,我且享受着这片雨。窗帘微动,风裹夹着黑色,带着魔力袭来,我紧了紧衣服,眼睛望着窗外,望着,听着……
我仿佛听到了呱呱的青蛙叫声,传出好远好远,打破了整片宁静与安详,统治着这片土地。
我仿佛看到了老人牵着他的狗在石板路上踱着,拐杖轻轻扣着石板,他的脊背弯弯,然而走起来却精神抖擞。
我仿佛闻到了白果的清香,刚刚出炉,在三轮车上散发着热气,香气飘到很远很远,叫卖声是一支亘古的歌,然而却不是歌,但却悠扬婉转。
……
那片土地,那片冷雨,陪伴我多少个日日夜夜,此刻我却不能见到她,一堵她的音容笑貌。
那片神秘,那阵轻风,抚平我多少的沟沟坎坎,此刻我却不能拥抱她,倾听她的柔情密语。
雨更大了,如瓢泼一般,水花四溅,风更大了,草木摇曳,风雨交加,相为呼应,演绎着一支不朽的交响乐。
然而风雨过后,那草木依然挺立,而且愈加的新绿。
此刻我好想大醉一场,在这冷雨轻风中静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