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久的日子前,我有曾在窗边听着风走过,天也暗着,但我是如何兴奋?我把妈妈给的小草帽戴着,我拿着小铲,在那旧院中,掏出我的小河,小溪,湖。海呢?是不必的,因为小小的我不曾知晓海。
雨终于受不了云里的暗,我终于耐不住叫嚷起来:"妈妈,妈妈,下雨呀!雨来了。"
污泥在雨水中一块块散了,冲走。
" 哗哗,哗哗……"屋顶上响着,我忙着堵我的河,它被冲得决口,小铲不得停息,雨水肆虐着在院子里奔东西,这里一股,那里一股,看着各奔东西,却终要走至它们的共一处--在下水口流走。
雨越来越大,"河水"亦越急。终是不管不顾了,把小草帽丢在雨里,小铲亦抛远,就以手去抓那泥,忙得不亦乐乎,任凭雨水灌进颈项。
"啊呀,这个掘尸娃儿,不听话,给你的帽子咋扔地上?给我回来……"母亲骂着,又作势来拉我 。于是乎,我急丢下手中泥坨, 转身便逃,脚踩了草帽,溅着泥花,直逃出门去。母亲便追着便骂着:"小掘尸娃儿,跑哪去,气死老娘了,看今天怎么收拾你……"
更小时候,我和母亲大约是在一个旧的银行大院(?)吧,那时我不能记得什么。据母亲言,她于时是在做着微薄收入的工作,我们极拮据的生活,我却不是省心的。我喜欢把家里凡自己拿得动的东西都收罗起,后将它们通抛下楼去,听它们击在地,发出轰响,便拍手笑起,直吓得人跑去向母亲诉状多次。曾吃饭时,以筷子将母亲鼻子刺得血流不止。
仅只会顽皮,母亲又如何会提起她的孩子而不尽是皱眉呢?她笑着说,她的孩子,在两岁稍大,是她去工作了回来后,他竟坐在门边啃着菠萝。又问他,便指着卖菠萝的小贩。小贩言,是我从家里拎来了几个啤酒瓶子,强要"换"了去。呵,这件微事竟是令我如今也傲着,喜着呢,若有人要提我不聪的话来,我便是拿这来回了他。但强要换了来,我至今觉着不对,假使小贩拿回家里的酒瓶子不能使其妻子高兴呢?
又有一段时日,是外婆带着我的 。外婆家是在金沙江边,村子靠着青山,临着江,周围是水田,田里除去田螺,还有黄鳝和泥鳅。清澈甜口的溪水打山里流出来,从村里或旁经过,我是吃着这溪水度过了童年的许多时光。在江滩上度了端午节,摘了种下在沙地的豆芽。在河坝里捡过鹅卵石,在小河里夏天学会"狗刨"。去山里目睹了野猪被大人杀死,在村后山坡上吃过桑葚。在江边独自钓了鱼,姨爹背我在江里游泳……
日里我亦去读书,从外公的鸡蛋炒饭的余香出发,迎着微微的晨光,沿着村后"横渠",踩着小布鞋。通过长长的"竹子林",又一个村庄出现在眼前,学校就在那儿,便紧紧书包带,飞快的跑去。穿过小溪走,而从村路经过大鱼塘时,就跑过去看看鱼塘是否放水了,捡些蚌壳放进书包。若没有放水,便失望地离去。转过大鱼塘,一条斜斜的巷子就出现了,巷子的尽头便是学校,于是奋力的跑去,在挂在檐下的"响铁"(被用作铃)响起之前进入教室。下课了呢?孩子们玩他们各自的,我去挖几根泥鳅呀,用兜中的线绳栓了,趴在吴家的小鱼塘边,把线绳缒入去,看鱼儿们争相来吃时,猛地提出来,鱼儿便被丢上岸,我欢天喜地地捡起,捧着它们去丢人我的"私人小小鱼塘"了。
童年的我似乎爱独处,喜欢玩自己的。但当我八岁的时候,我离开了慈爱的外婆,严厉的外公。坐着汽车,第一次乘了火车,远赴千里之外的山西了。来到这有雪的北方,我得到许多,失去许多,至于得失些什么,我却是不知,只是某些时候油然的满足,油然的失落,这且不说了。八岁后的童年依然顽皮,拆过了人家的墙,堵过了别人家的下水口,追着打死了别人家的猪,欺负过隔壁的小妹等等。最是几乎成了村里的'打架王"让我难以再提,如今那些人与我打过架的人,竟是有的已结婚,有的却在读初中。而现在,我们关系如此好,他们也拿来打笑我,使我露"情何以堪"之态,常常窘得不知如何了。
多么美好的童年啊,不知不觉时,而童年便去了,流水一般地去了。想要提着我的小铲,想要每夜听着汹涌的江水声入眠,想要背着小小的书包穿过竹林……又怎么可以呢?
而我,在这静静的夜晚,耳旁仿佛又响起那亲切的水声,"哗哗,哗哗……"不停息,不停息地浇着我的梦使我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