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原名叫黄龙乡,撤乡并镇后并入户垣镇,叫黄龙社区。
黄龙是单位的扶贫对象。农历三月,风和日丽,一行人奉命去那儿,检查扶贫任务落实情况。车子在曲曲弯弯的地方水泥道路上行走,十一时许,到达目的地。一下车,社区领导们就高兴得迎上前来,嘘寒问暖,热情劲儿,让人联想起国家元首出访时受到的隆重礼遇。
紧接着便是听汇报,社区主任蒋国智,风风火火的中年人,能说会道也实干,经常在社会上跑,是个人才。尽挑些让人听了就从心底里舒服的好听话,不停地夸我们单位扶贫工作做得如何好。细一想,也没越外,为群众办了实事,群众用朴实的语言作答谢,也不为过啊。农民最讲实惠,也讲感情,更感恩党的惠民政策。那一席感激话,至少能拉一农用三轮车吧。
说着就提起当地一座宝山来。在他热情相邀下,我们一起登上那座山。整座山浑然一体,黑黝黝的,仿佛某超大型钢铁企业的杰作—用了无法计量的钢水浇铸成一座钢山。那石头黑得像煤块一般,敲起来如同罄一般悦耳中听。说是他们招商引资,与福建客商已经谈妥开采协议,那沉睡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乌黑石头,猛然间就惊醒了。说到此,便来了一段小插曲:前一向,那小客商捷足先登,小试牛刀,将那石头分割成方砖一般的立方体小块儿,叫做文化石,卖给一家私人装饰公司。一块石头30元,小客商仅用切割机和锤子两样工具,每天不多不少,正好生产二十块儿。完成当天的生产任务,时间还早,洗个澡,换上一身休闲装,领上“临时女秘书”这山逛荡,那山玩,如同活神仙一般潇洒,令多少黄龙人眼红!
想想看,黄龙的小伙子们千里迢迢去南方打工,南方人却不远万里来到穷山沟里掏宝。傻子也会算账,人家这不是躺着挣大钱吗?一天六百元,一月至少也挣他一万多,何况仅仅一个人,又不见得多忙多累!过一向,大型设备安装到位,一旦响动起来,每天净收入将以千万元作计算!聪明的南方人,鬼一般精明,魔术师一般会变戏法,生财有道,致富有经。祖祖辈辈生活在一座山上的黄龙人,怎么就没发现这天大的财富呢?
我悠悠地呆想,如果用这乌黑石块与汉白玉石材按一定比例搭配,合成一体,为某个曾改变过历史进程、至今仍然被史学界争论不休的人物做墓碑,不失为一大创意!
顺手捡起一块下角料,试试锋利的棱角尖刃,就联想那新石器时代的半坡人。半坡人若能得到这样一块类似数千年后的铁器一般宝贝,真不知高兴成啥样子!不用“自将磨洗认前朝”,终究当时的物质文化生活,尚未达到让他们吟诗唱句的地步。刚刚摆脱了茹毛饮血的人类祖先,若用这般利器去狩猎,去农耕,去捕鱼,去斫木砍树,搭建茅屋,进行生产,肯定是事半功倍,收获颇丰,新石器社会的进程将会极速加快。
……恍惚间,一只麋鹿在狂奔,半坡人正是用这石块做成的箭头,屏气瞄准引臂拉弓,嗖一声!麋鹿应声倒下,一大群腰系兽皮的半坡人蜂拥而至,用锋利的石刀,剥皮割肉,围成一团,篝火烧烤,不分男女老幼青壮,一起分享起狩猎成果。
时光的影子如白驹过隙,就这样穿越时空,映射在财气颇壮的黑山幕墙上:外出打工的众多农民朋友,正在回家的路上,不久就会回到自己家园,踩在自家的石头上,唱自己的歌,终究自己的石头在唱黑歌啊。
这石头,沾尽了黑的光,唱出了黑的曲子。这曲子,也许一直会唱到地老天荒。一座山,那么大,愚公的子孙后代们,让其焕发青春的时代已经来临。商洛山里,肯定到处有宝藏,专等有心人去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