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月光穿过我的窗,犹如花瓣沾着欲滴的白露。彩色的时间不知不觉染上空白,喧嚣默然,在留白的空间里远离格式化的生活。微淡的青光在清泠的眸子里冷凝,一卷绿色的疏帘宛若堆叠的绿雾垂挂着,恰似“落落疏帘邀月影”的精细写照。
窗台上,错落有致的海棠花枝欹斜而出,在月光中掩映中,或深或浅的暗影投在帘子上,似乎沉沉地睡着了。思忖着丛绿之间的一抹嫣红,恰似掩面的娇羞女子一般的柔美。微风乍起,微颤的花瓣,一帘的妩媚,欲动而若又止,似乎睡未足。那轻柔的夏风,该是同诗人般,只恐夜深花睡去吧,化作翩跹的蝴蝶,不时地来择枝轻舞,试图去惊醒她的一缕香魂,最后也睡入娇媚暖融的海棠花蕊中!
古诗词的仄径在滴翠的花间半隐半露,且行且徐,走进“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的淡雅世界。那绿叶掩映下垂悬的花朵,对着凝思含羞的素净女子,眼波流转间,她成了海棠,海棠有了她的影子,重葩叠萼的花影下极其相似的情韵神态渐渐融合了,又分离了。她们之间应该有着恰到好处的心理距离,在若远若近的凝望里,若有若无的清风慢慢移情,心物若山涧小溪缓缓汇合,“淡极”的美丽意境如空中之音一时间澄澈空灵,言不尽其意,而又意在言中。
在静谧的一隅,若即若离的古典情愫若写毛笔提笔飞过,似有痕迹,流动着心里心外的宠辱不惊。当生命回归到超脱原始的质朴状态,肌骨莹润着“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洗尽胭脂的自然本色
这是一份独属于少女的幽姿淑态,绰约的美姿缬晕着明霞。暗影里不见“应是绿肥红瘦”的鬓乱残妆,而是落花掩埋下枕着氤氲的花香深深入睡,依然不减妩媚的可人儿。几分稚气,几分真性,几分痴醉,在盛开浓烈的花海里香梦沉酣。轻柔的落花散落全身,分不清哪是人,哪是花,宛若绮霞在静谧中聆听花开花落的声音。醉在花丛中,红香散乱,一丛浅淡一丛深,憨态可掬的人儿娇睡得如此纯粹,如此剔透,一瞬间似乎静止了所有的花开。被花的熏染的梦带着花的馥郁,空灵秀润,这该是一幅多么娟秀清丽的海棠春睡美人图啊!
扶阑醉袖,在慵懒里忆起那句,“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墨色淋漓里秀逸的格调写意着洒脱随意的人生追逐。花间醉,醉花间,静和致远的意境宛若走进温婉的花间词林。微风轻翻着一页页花间词, 心灵的门扉,轻叩开。
在隔帘花影的朦胧里静伫,模糊的意象宛若晨起的薄雾,远引若至,临之已非。沉醉在似明白又模糊的审美感觉里,宛如走近久雨初晴的早晨,望着远山处层层缭绕的白,不觉发问,那“白”是什么?是云?是水?是雾?还是隐匿云水雾中的什么?那娇柔的媚睫在袅渺的朦胧迷雾里缱绻,叠叠复重重,正所谓“此处无物胜有物”。曼妙旖旎的佳境,在轮回里穿行,在时间里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