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了,江南进入了雨季。那丝丝小雨,就像点染大地的颜料,使青山滴翠,让碧水生烟,使人惆怅,使人向往。
此刻,正是清晨,我站在湘西凤凰的沱江岸边,端起照相机,捕捉雨后的风景。
沱江就像一条玉带,蜿蜒着从凤凰古城穿过。她更像沈从文笔下的那位翠翠姑娘,小鸟依人般地缠绕在老爷爷的身旁。这一少一老,互相衬托着,相映增辉。使古城更加古朴典雅,使沱江更加灵动韵致。
雨中的沱江则宛如青春勃发的少女,总是那么绚丽多姿,那么温婉迷人。
或许是在雨后,或许是暴雨来临的前奏,空气湿漉漉的,潮润中有一点闷热。沱江的水面上,便形成一层薄薄的雾,远看白茫茫一片,近看紧贴着水面,薄薄的一层,如纱如翼,如梦似幻。
北门的码头上,平常正是清流潺潺,视野开阔而明晰的地方。此时,却被薄雾笼罩着,那木桥、那跳岩,被雾覆盖着,人们从雾中穿行,仿佛是从天上的宫阙中飘来。那远山,那吊脚楼,俨然是神话中的仙山琼阁。
沙湾、回龙潭,是沱江江面最为开阔之处。这时,也被一层轻纱将江面铺撒。上游的虹桥,下游的万名塔,都只能看清其上面的部分。下面的一截,却在流动的雾中隐藏着,无法看真切。那河畔的吊脚楼群,像是立在瑶池之上,被一股股氤氲之气蒸腾着。那支在岩石上的吊楼的撑柱,那木楼,那飞檐,那翘角,被升腾的雾气变幻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如那海市蜃楼般的奇妙莫测。
游船下来了,从薄雾中轻轻地淌了过来。缓缓的,像把薄雾轻轻地拉开一条缝,从缝里钻了出来,隐隐约约的,露出了小船的影子。不,那是瑶池中的仙舟。这时,船上飘来了山歌,余音袅袅,回荡在平静的薄雾凝成的水面。
此曲只应天上有……
下游是别一种风景,那青的山,土色的房子,白色的江面,以及江面上的游船,几种色调不一的物体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像是经过艺术大师们的调和,是那么的和谐自然,那么的贴切生动,那么的恰到好处……
天渐渐下起雨来,沿河的小路上,偶尔走过几个穿裙子的少女,撑着雨伞,然后闪进悠长悠长的小巷。雨伞不见了,却可以听到高跟鞋踏着青石板发出的“嗒……嗒……”的回响。
慢慢的,薄雾散去了,码头渐渐清晰开来,可以看到对面码头上捣衣的大嫂和少妇们。她们手持棒槌,此起彼伏地捶着被褥或衣服,那敲击的捣衣声,如远山的鼓点。那银铃般的笑声,把人带进悠远的梦境……
我拨弄着相机,不断的变换着地点、方位、角度,如醉如痴。像喝了凤凰的糯米酒,甜甜的,酽酽的,有点醉了,却情不自禁。然后,醉倒在这如诗如画,如梦似幻的意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