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掀开梦的一角,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北风呼啸卷起空中飞舞的落叶的声音,滴答滴答……稀稀拉拉的雨点落在棚顶,与昏暗的灯光交织在一起点亮了夜的孤独。
父亲的病房在二十二楼,没有电梯,我从第一层爬到第二十二层。医院就像广场一样热闹,川流不息的人群……可这热闹却让我感到一丝凄凉。
在医院的走廊里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父亲的病房号。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大医院,病房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好奇地想象着。可我宁愿一辈子也不要来这种地方。
“二二零三。”就是这了,抬头确认了一眼病房号,透过门上的长方形小窗子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双眼紧闭,鼻子里塞着一根透明的“输气管”。我立在门口,远远地望着父亲,嗅着病房里的瓶瓶罐罐和各种各样的药品发出的刺鼻气味,我的心似乎在退缩。但是父亲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父亲张着嘴有气无力地说:“孩子,进来吧。”
我的脚上像是拴了两块石头,无比沉重,我不知该怎样面对我的父亲。自从父亲生病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我坐在父亲的病床上,仔细地看着他,我有些认不出他了。父亲只有三十多岁,但是疾病却像是个恶魔一般放肆地折磨着他。他面黄肌瘦,身体消瘦,瘦骨嶙峋,脸上的颧骨突出,空洞的眼睛一眼便可以穿透父亲的内心看出父亲的痛苦。这已经是父亲接受的第三次化疗了,父亲的头上现在已经草木不生,一次又一次的药物治疗使父亲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父亲的言语少之又少。他费力地说:“这真的太痛苦了啊,我的女儿以后一定要健康成长,不要吃这种苦。”
此时,父亲脑子里的恶性肿瘤已如鸡蛋一般大小。
天气晴好,春天的微风正好,阳光温和不燥。小草在微风中连连点头。
“汪!汪汪汪……”一只大狗凶神恶煞的盯着我,冲我嚎叫,我害怕地躲到父亲的身后。
“别怕,有我在呢。”父亲弯腰蹲下捡起一颗小石头,举起石头,向大狗做出将要抛出石头的样子。大狗看见之后仓惶地逃走了。
“看到了吗?以后再有狗,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就学我刚刚的样子,假装向狗拋石头,那样它就会因为害怕被石头打到而逃走了。”父亲一脸温柔地笑着对我说。
“嗯,爸爸我学会了!” 我连连向着父亲点头。可我多想父亲永远陪在我的身边,能够一直保护我。
这一天,天空灰蒙蒙的,乌云笼罩,遮天蔽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医院陪父亲的第三天中午,我仍旧陪在父亲的病床边上。可父亲突然瞪大了双眼,眼睛里的红血丝像是将要溢出来一般。我害怕极了,随后父亲伸直了四肢,用力一颤,之后便闭上了双眼。父亲平静地离开了……希望天堂没有疾病。
很多次,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遇到凶猛的大狗时,我还是会按照父亲教给我的方法赶走大狗,父亲教给我的方法屡试不爽,每次大狗都会乖乖地走掉。可是当大狗走后,留我一个人呆在原地时,心中的孤独感又会油然而生,想起远在天边的父亲,我时常会想:他是一直在的吧?
过了一会儿,乌云渐渐消散,天慢慢晴了,抬头仰望星空,月牙儿从乌云中逃出来了,跟在月牙儿旁边的还有几颗正眨着眼睛的星星。
又想起父亲在世时同我一起看星星时的场景:漫天的浩瀚星海,浪漫而又美丽。父亲指着月亮旁边最亮的那颗星星说:“每当你想念我的时候,你就对着那颗最亮的星星挥挥手,那就是爸爸,你挥手时我会看见的。”
当时并不理解父亲的意思,现在,我向着月牙儿旁边那颗最亮的星星挥了挥手,它对我眨了眨眼睛,我想:那一定是爸爸给我的回应吧?他一定会时刻待在我的身边保护我,以另一种方式,即使看不见也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