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可以是治国平天下的谋略,可以是出口成章的文采,也可以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明达。智慧同样也可以闪现于生活之点滴。
我的曾祖母并没读过书,她不识字,只是一个普通老太太。她当然没有哲人的智慧,她的智慧源于生活。
曾祖母擅长做菜,尤其蛋饺是一绝。她娴熟灵巧地打鸡蛋,筷子轻快碰撞碗壁,叮咚作响。然后,开火,将油轻抹锅底,再舀一匙鸡蛋,均匀铺在锅底。曾祖母的动作平稳从容,丝毫不显急躁。小瓷匙子在她手中一阵飞舞旋转,蛋饼就已变得圆润金黄。她左手筷子,右手匙儿,手腕一抖,将之圆整地翻了过来,再放入肉馅轻挑轻压。之后手中铲子一下轻颤,饺已入盆。那盆中成品所呈现的完美半圆精致得如艺术品。
曾祖母始终浅浅地微笑着,表情平和,不发一语。她的专注让我觉得恍惚在看罗丹雕塑。常以为在厨房里围着油盐酱醋转是再枯燥不过的事,而曾祖母却乐在其中以为爱好,并把简单的家常菜做到极致。生活不会永远五光十色,能把乏味做成趣味岂不是大智慧?
曾祖母年近九十,却总也闲不住,也许是出于农民骨子里对土地的依恋,她亲手开辟了一块土地,种菜。戴上草帽带上镰刀锄头,天不亮她就要出门。地里的曾祖母弯下腰,把锄头举得老高,猛地砸下来,硬土块崩裂,一株杂草连根拔起,空气中草的味道弥漫,她似乎不会觉得累,一锄头连着一锄头,干劲儿十足。可太阳却不解人意,钻了出来,金黄耀眼的光总粘着她,汗水滑过脸上的沟壑,她随手撩起青布头巾一擦,继续奋斗。
爷爷看不下去了,劝她说:“别累出病来,现在谁还稀罕你的那几棵菜?”曾祖母很执拗:“总闲着才会生病,人总得做些事才行。”爷爷只好不做声了。看看,劳作中的曾祖母脸色越来越红润,腰板依然挺拔,精神焕发。几日前,她还给我们捎来新鲜清甜的小菜呢。人总得有点事儿做,有值得奋斗的目标,生活才会更有生机与希望,才会有成功的甜。
曾祖母总是粗茶淡饭,极少吃荤。我见了开玩笑说:“您没钱买肉啊,还天天喝粥?”她笑答:“肉不能多吃,偶尔一点就满足了。粥吃了既不撑也不饿,刚刚好。”的确,万事有节制,有限度,不能过度,这是曾祖母的箴言。
曾祖母在一个世纪的光阴里沉淀出了智慧。它们本渗透在生活的点滴里,生活的各种磨练如同潮水,冲走了泥沙,留下的全是金子。等你读懂了它们就会发现,这些可全是熠熠生辉的智慧结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