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一把油伞,念那雨碎江南。
那些烟雨纷飞的时日,君不知,归期遥遥无期。
今日有雨,微凉。
忆往昔,于榕树下,护城河旁,看雨丝点在河面绽放如花,带着层层荡漾开来的涟漪和氤氲的雾气,唯美至极。那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执一柄十八骨紫竹伞,衣素色旗袍,背影深深,隐没于雨帘。
我是那未曾归来的游子,思念着江南。
我只念,那弯弯曲曲的青石街道,只当年遥望小路尽头那透着生冷之息的青竹,那些高高低低的黑瓦屋檐和奶白色的墙壁,还有那徘徊在屋檐下筑巢的燕子。
我只是思念江南,与那一柄墨骨油伞。
我只是思念那古色古香的烟雨小城,和那些淳朴憨厚的过客行人。
我只是思念那热闹明快的杂货小街,和那奋力吆喝叫卖的布衣小贩。
我只是思念那在散发阵阵清香的幽兰,和那一段被遮在层层树影下的小道。
我只是思念那打着油伞如丁香般柔情的女子,和那满腹诗词笑容明媚的书生。
推窗,这夜色在雨点的洗净下,如泼墨般,掠去一切尘垢,是那么黑,那么黑。我倚着窗棂,冷风却一下子蹿进来,初秋的天气,略微冷了,紧和了和衣,凭栏而望,观雨丝松松散散,下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碎了一地。
我想,我还是念那不知归期的故人,念那柔情似水的江南。
我念那人生中最美的光景。念那小桥流水,夕阳西下,溪水哗啦啦地飘向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人家;念那烟雨朦胧,斜晖脉脉,只剩下天际红彤彤的一片云彩在烟雨之中依稀可见,把落下的雨丝照的金光灿灿;念那布衣摇船,渔舟唱晚,只看得那一顶乌毡帽和那一艘乌篷船向着夕阳缓缓而去,还伴着古老的歌谣;念那枯败的槲叶落满了山中小路,淡白的枳花,照亮了驿站的泥墙;念那桂树枝头,夜莺在夜里鸣响;念那女子手中的,那一柄油伞……
我是真真正正地思念了那个江南,我忆及那个女子,执一柄十八骨紫竹伞,衣素色旗袍,背影深深,隐没于雨帘。
但我是真真正正地失去了那个江南,随着我紧握在手的那一柄油伞,真正地消亡了。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子,走入了雨帘,背影渐渐转淡直至完全看不到了。我期待着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但那抹素色的身影却没有再回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只是当年有雨,诗情画意;而今故国有雨,平平淡淡。
而我念,那一柄十八骨墨香油伞。
我念那,雨碎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