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方来的人戏称厦门话是“番薯腔”。
如果把时光倒退15年,或20年,厦门的小姑娘碰到北方来的游客问路,总要憋足了劲把舌头卷成好几个圈儿,发出几个蹩脚的而且往往是没有必要的翘舌音,以表示小城市对大都市人的仰慕;但不知什么时候,这土里土气的“番薯腔”,又枝枝蔓蔓、大大咧咧泼散开去。
在中山路的骑楼下,冷不丁就有人作目不斜视状冲你而来,他手持大哥大,不分平翘舌,不分齐齿摄口音一个劲地大呼小叫,那一般是“先富起来“的厦门人,那样子提示你:他不是以前的他了,现在很忙,生意做得很大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厦门人不像上海人那么精明,什么“好康”的或重要的事情一定会“暗盖”起来,不会喜怒于色;厦门人也没有北京人那么谦虚,“哼,我行就是我行,为什么不能财大气粗一点,好光宗耀祖一回呢?”
也有穿西装、趿拉着木屐的少妇少女们,匆匆从这条巷子拐入另一条巷子,嘴里哼着《酒干倘卖无》、《爱拼才会赢》之类。她们也许是刚在厦门落脚的打工妹她们把青春期和发烧梦都托付给这充满诱惑的第二故乡。最有意思的还是那位台湾老乡,一个把“四十四只石狮子”七个音节几乎读成一个音节的著名节目主持人,与姜昆比肩逗哏,南腔北调,互为烘托,成了民族团圆的一种象征。
都说屈原一觉醒来,就能直接同厦门人对话,不信,请看:
1972年,美国先驱者10号宇宙飞船向宇宙空间播出地球上60种最具代表性的语言,其中选用的两种中国语言是:代表现代汉语的北京话和代表古代汉语的厦门话。
原来,土气的“番薯腔”竟是古色古香的语言的活化石!
某国学大师到厦门考察,大师知道厦门话是闽南语方言,存汉唐古韵,认定声韵中藏世事沧桑,果然,他问一老者,“人”怎么念?老者答:狼。大师跌步失色,惊其一言道破人性中狼气一面。又问:“恋爱”?对方诡笑:乱爱!大师沉吟片刻,连呼:妙哉!妙哉!再问:“死”?答曰:喜。大师叹服。
在汉语七大方言分化树形图中,闽南语属于历史发展的第三层次,闽南语系闽南言的次方言。历经西晋末年永嘉之乱,唐安史之乱。宋元之交兵连祸结,遂形成三次蔓延式大移民潮,中原古风南移,促进了汉语在福建南部的传播。由于地处偏野,长期以来,厦门话受北方方言的影响渐小,较稳固的保留了隋代以前上古汉语的许多特点,举凡有15个声母,89个韵母,7个声调,连续变调现象特别显著,在语法上也独具一格;许多上古用词,在普通话理已经枯萎,消亡了,但在闽南方言中仍然含苞如初
古意,即厚道。杜甫《登兖州城楼诗》:“从来多古意,临跳独踌躇。
破病,即生病。《后汉书?虞延传》:“有囚于家被病”(被通破)。
如今,一拨拨台湾游客从宝岛踏浪归来,省亲祭祖、观光办厂,番薯乡音使得亲人热泪盈眶。有人说,台湾人也习惯把自己称作番薯人,这是因为台湾版图形如番薯,还因为番薯是养育闽南人的根本。南明永历十五年,泉州府南安人郑成功率10万闽南子弟从厦门出发,一举光复台湾。至今,80%的台湾仔依旧讲闽南话。祖祖辈辈的闽南人在播种土地的同时,也播种同根的古中原文明,哪儿有开拓的足迹,哪儿就有番薯藤牵引的身影。番薯文化造就了闽南人勤劳勇敢、朴实刚强、勇往直前的秉性。同时,也证明了“台海一家亲”的历史事实,大陆与台湾本是同根生,何来陈水扁的“一边一国”论?台湾永远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
今天,在未来世纪大港海沧、杏林台商投资区以及东渡新港,到处可以看到满嘴“古代汉语”的闽南子孙和讲现代汉语的北方大汉一起,用血和汗浇铸着未来海港、空港、信息港的基座。厦门话是一条绿色的河,载沉载浮的是亲情、血缘和心灵的交往。
“你呷饱啊没?”是不是很有人情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