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妻同我用QQ聊天的时候,说:“你波我一下,我就送一件你最喜欢的礼物给你。”
我说:“还是免了吧!连你都是我的。你哪还能有什么东西送我?”
她泱泱的把礼物发过来了。我打开一看,原来是结婚那年,我和妻在家门口栽下的那株桂花树开满了桂花的照片。
妻说:“你闻到了桂花的香气了没有?”
看到照片,我真的闻到了桂花那飘香十里的醉人的气息,是那麽的醇厚馥郁。
我好象回到了童年时代。放学后,同几个伙伴跑到家对面的那户人家那株又粗又高的桂花树上偷折桂花。被桂花树的主人,那个70多岁的,曾当过国民党的保长,背过盒子枪,耀武扬威过的老头发现了。他拿着竹棍赶了出来,骂道:“长在树上能香十里,就是你们这些野东西非要折回家,把好端端的树枝折断。我告诉你们家的大人去,让你们晚上好挨打!”
我们跳下了树,抱起丢在地上的桂花就跑。跑了几步,转过身来,一边嗅着花香,一边冲着那老头做着鬼脸,一起大声地叫道:“死保长,臭保长,反革命!”
二
九岁那年的一天,我把羊赶到河滩上吃草后,正躲在河里摸鱼。这个时候,有人叫我。我抬起头来,发现是乡邮递员李老头。我朝他嚷道:“死老头,你把我的鱼吓跑了。”他不理我,说:“这里有你家的一份东西,拿回家,不要搞丢了。否则,我告诉你老爸,让他揍你!”
我气哼哼的爬上河堤,接过那份卷得圆圆的东东,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什么。于是便飞快的跑回家,交给了老妈。老妈打开一看,大喜:“去把你老爸叫回来,你大哥考取大学了。”
老爸在帮别家做砖瓦,很远,得翻2座大山,20多里山路。我没有去过,但老妈在给我粗约的说了一下怎么走之后,我就出发了。由于沿途很多人家都养有咬人的恶狗,我就拖了一条长长的竹棍上路了。
气喘吁吁翻过了2座山,又下到半山腰,再沿山腰中一段小路,盘旋着走了一段山路,我就走到了一户人家的晒谷场。我拿着竹棍,小心谨慎的警戒着随时都会钻出来的恶狗。恶狗没看到,却看到了一个年纪同我差不多大,长得很秀气的小女孩,正拿着一个木棍,努力的去够一大枝开得正艳的桂花。每次把树枝压下来了,然后伸手去抓的时候,树枝又弹上去了。
她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我,脸红了,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问她,是不是想折一枝桂花?
她点了点头。我便抱着树,蹬蹬的爬上去了,挑了几枝开得最好的桂花,折断了,丢了下来。女孩如获至宝的捡了起来,跑进自家的屋里。一会儿,又跑出来,叫我进去看。我进去一看,只见她家的窗户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白酒瓶子,瓶子里装满了清水,上面都是插着开得正旺的桂花。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桂花的香气。她说:“我就在这个布满花香的房间里睡觉,你说我是不是最幸福的?”
后来,我问起我老爸,她说她叔叔家有人在做砖瓦,肯定是我老爸。她带我过去了,果然是。我同老爸说话的时候,她便回家了。下午,老爸收拾衣物准备回家的时候,她又回来了。说她家来了几个伙伴,约我过去玩。我说我要回家了,她的脸上显现出很失望的神色。
两年之后,升入了中学,我们又见面了。在同一个年级但不同班。我们红着脸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分开了。以后每次见面,都只笑一下,不打招呼。我们的成绩不相上下,年级上的老师老是拿我和她的成绩来比较。我们更加不敢说话。后来,我就转学了。
再后来,我们一直都没有见过面。也间或得到她的消息:她也转学了,转到另一所中学她一个表叔当班主任的班上,经常挨她表叔的揍。成绩下降得很厉害,留了一级。再后来考取了一所师范院校,毕业后为了留在城里,嫁给了一个比他大9岁的,别人说一点也不帅的工商局的干部。
我读高二的时候,写过一篇散文诗:《那一棵美丽的月桂树》。当时很多学校的学生都传抄过,我听说她也抄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许见面了,我们也不认识了。这不能不说是成长、成熟过程中的一种遗憾。
但在我的记忆中,偶尔也会想起,一个长得很秀气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用一个木棍努力的去够桂花树枝,然后说:“我就在这个布满花香的房间里睡觉,你说我是不是最幸福的?”
三
接到妻发来的照片,唠唠叨叨的写了两段毫不相干、毫无关联的文字。30多岁的成熟的人了,在骨子里还是不愿意长大的,还是想回到过去,蹦蹦跳跳的,毫无心机的去享受自己的喜怒哀乐。因为成长,成熟的同时,我们也有了自己的不堪重负的压力和责任。
其实,人生的最大的境界莫过于成长成为一株高大的桂花树,开着金黄色的花,点缀在月光下,向周围散发着醇厚馥郁的香气。不管它天荒地老,海角天涯,只是执着的开自己的花,散发着自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