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母亲的缘故,我是断不会去茶村的。 母亲的故乡,在西南某山区的茶村。清明将至,母亲要回乡打点事务。我总听她说那里风光旖旎,经不住动员,成行。 斯时茶村,远近山郭,美轮多姿。树、竹、茶垅,浑然而不失层次,绿如滴翠。 翌日傍晚,我在茶田边的村道上闲逛。那会儿茶农们都背着竹篓走在返家的路上。风轻扬,点染天边的红霞。放眼望去,茶田上仍有不少茶女在劳作。余晖洒到姑娘们脸庞辛勤的汗珠上,留下点点光影。朴实的靛蓝衣裳在青涩的茶枝间悠晃,风轻拂,挑起粗布衣角和姑娘的发梢,蕴着余晖飘过归巢的倦鸟,飘向天边的红霞,在欢声笑语间萦绕。
我在道旁的树下小憩,遇到一老妪,驻足交谈。在谈到田间的茶女们时,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浅抿着嘴望向山边。 她说,这茶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曾经,这村因茶出名,招来了许多新鲜的人。那时交通不便,来往的人们用骡马驮着商货,骡马的脖间系有铃铛,从山的那头传来,铃响悠扬。或有几人相中田间勤劳清秀的女子,情投意合间,在悠扬的铃响中相携手远去。铃响再从山头传来时,骡马上驮着的嫁妆,不知是来请哪家姑娘,此后,田间的女子再听到山头传来的铃响,心间像裹了一层糖,甜甜的。 她说到这,又轻轻地笑了,补上:“我家老头子也是这样呢!”晚风轻拂,她满头白发,眸子柔情地投向田间的姑娘,似充满回忆般嘴角上扬,不矜而庄。
老妪离去,我望着她的背影,细腻的情感油然而生。 再从田间望去,嫩绿的茶芽在微风中并清脆的鸟鸣声,与余晖一起爬山青衣茶女的肩头。 即使,山的那头没有铃响,田间的茶女们也会穿着朴实的衣衫,就这茶叶的清芳,许着心间的期盼,含笑走在归家的途中。质朴的衣色在此刻也显得色彩斑斓。心中有美好,手上不停歇,像茶香般清清扬,这才是人生最好的姿态罢! 晖光轻洒在脸庞,我嗅着满腔的茶香,出了神。恍惚间,隐约听到山的那头,有铃响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