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烂漫、勤学、好动、怀揣梦想,朴实、无华、聪颖、活泼的文艺青年,今天就要读书去了,在送离车站的那一刻,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在检票进站的那一刻,在放下背包过安检的那一刻,在进入被门帘割成幽深洞口的那一刻,我的心空了。那一道门帘,隔开了孩子与我们的距离,并随着脚步的挪动而愈来愈远、愈来愈远。
站在空旷的广场,眼望越往里走背影愈来愈小、人流愈来愈多,最后消失在无数黑色、白色、黄色、红色的背影中时,我的情也空落落的,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一行泪水噙满眼眶,赶紧转身,生怕别人发觉,强忍着没有落下。那抹淡淡的的思念、浓浓的亲情也被揉进了那褐色的背包,带上了那列风驰电掣般的列车。
广场上的人群像蘑菇散落在地上一样,这儿一堆、那儿几朵、有时又是孤零零的一朵傲立原野,那随身携带的行李也撒落一地,两条颜色各异的“彩龙”也蜿蜒在空旷无垠的场地上,我们排在最长的那列队伍中,慢慢的向前爬行。孩子站在主队中,我和妻延伸在队伍旁,随着孩子的移动而不断向前蠕动。而嘴中也不断重复着、叮嘱着那说了千万遍的话语。100米、50米、10米,近了、近了,心也随着距离的拉近不断紧张起来,此时的话语已不多,只听见粗粗的喘气声和相望惜别的眼神。孩子已经拿出了身份证和车票,等待着进站员的检票和验证,他望了我们一眼,恰好此时四目相对。我的鼻子一酸,两行热泪不自觉的在眼中打转,我的头马上一转,那两条五颜六色的蜿蜒曲折的不停重复、叮嘱着的旁边还延伸着枝杈的行李在地上“吱吱”作响的背了一背包乡愁与思念的“彩龙”还伸得老长老长。
从家到火车站也只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孩子是十一点三十七分的动车,本该让孩子自己从家坐车去,作为父母的我们永远都有一颗悬着的心,生怕孩子这不行、那也不行,会误事。他们在我们的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我们永远用童年的标准看待着他们,(怕这怕那,怕误车、怕在车上睡觉、怕忘记时间,一切一切。其实孩子比我们做得更好。)早晨八点半钟,我和妻驾着车,踏上了去恩施火车站的送行的行程,孩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路上,我们重复着千篇万篇的叮嘱,一直喋喋不休、唠叨不止,孩子则总是点头应允、俯首含笑。当汽车音响响着离别的车站》时,我们也一句话都没说,几只眼睛则静静地盯着前方,任滚滚的车轮在沥青路面“呼呼”地滚动,让车外的寒风肆意张狂,恶意狠狠的拍打着车窗,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我们的心看似平静,实则澎拜不已,离别,已近在咫尺。为了能和孩子多待一会儿,在高速公路上,我将车速放慢到极限,那一百公里的距离,我硬是开了近两个小时。
走得匆忙,忘记了买水和在列车上填肚子的零食,火车站旁到处都是,孩子则选择了离车站有五百多米远的一个不太大的超市,他的选择,一是为了和我们多说一会儿话,多陪伴我们一点儿时间,哪怕只多两分钟,他也心满意足。另外是超市的东西便宜一点,替我们节省,哪怕节约一角,也是他的一份心意,也是他未来生活的美好缩影。我们冒着密密的细雨,行走在那悠长而又繁华的人生路途中。孩子则早已从那背了满包“乡情”的背包中拿出了那把黑色的雨伞,并快速撑好了它。轻轻的把我拉在了伞下。微雨蒙蒙、寒风习习,我的心则暖暖。
十一点十分,孩子终于迈进了那被铝合金、钢筋、布帘分割成的幽深的洞口中,踏上了他的人生历程,那两条精亮闪闪的钢轨带着他去到了他心仪的大学,那列子弹头的白色列车载着他奔向了他的人生大道。
我们的目光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那黑色、黄色、红色的背影中,还久久不愿离开。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也挪不开步子。只有久久的站立、望,向着那幽深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