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四月,晨曦微露。羊肠山道旁,鹅黄或淡紫的野花在用露水擦脸。我不时被青绿的藤蔓缠住脚,奶奶总是俯下身子,轻轻拨弄它们,像是怕吵醒里面的精灵。
奶奶左手挎着竹篮,安静而忙碌地采摘清新的桑叶,树上的露水打湿她月白的衫子。我躺在一块儿光滑的石头上,看天空中流动的白云和转瞬即逝的飞鸟。
在大山里,四月也依旧清冷。奶奶睡着了,身上盖一件蓝布白花的棉被。我透过百叶窗,看见天空是墨绿色的,缀着宝蓝色的星子。月光如洗,夜风送来泥土的清香,我越发清醒。森林中有呦呦鹿鸣和泉水叮咚。
那个四月,好像是一出默剧。五岁的我隐隐约约感受到美这种东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能安静下来。十年后的今天,我很难再找到那时的感觉。
四年前的四月,我遇见了很好的朋友。阳光很好,玉兰花开得很盛。我提前从学校溜出来,告诉自己不去在乎那个大概在等我的女孩儿。于是在一个傍晚,晚霞很美,她把我逮住了。我垂着头,开玩笑说:“我现在很危险。”她怔了怔,大大咧咧的说:“没事,我喜欢冒险。还有,你再敢偷偷跑掉,我就上你家去,搅得你鸡犬不宁,信不信?”然后我们俩儿都笑了。
那个四月,我得到了她的支持。当我眼前是万丈深渊时,我回头就看见她,她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来到我身边。
一年前的四月,我把她弄丢了。后来我在日记里写:我是一只大蠢猫,笨手笨脚地把那个毛线球弄散了,我们也只好做两个线头,天各一方,永无交集。
我还是想轻轻地写我们的告别。风很清,云很淡,樱花在飘逝。她还是那么好看,大眼睛像在思索什么,说:“以后还是不要一起走了。”我微笑,波澜不惊地说,好。然后她走了,一下子就走出了我的生活。
如果我们在一起不快乐,那为什么不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呢?祝福她,爱笑的姑娘运气都不会太差。
林徽因说:“人间四月天。”我的成长和四月很亲近,在四月里,我收获了美,收获了孤独,收获了友谊,收获了失去。我一路跑来,成长对我还不赖,毕竟我成了看风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