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扯开的缀满白色小花的窗帘。
很微弱很微弱的光线透过来,安静的照在女孩的脸上。
长长的眼睫毛,如同幼童模样熟睡的脸。苍白色,象漂浮着棉白色云朵的天空。
干净。优雅。吸引男孩子不知不觉的亲吻。
微微。微微。快起来了,大太阳已经暖烘烘的照射屁股了。快起来出去转转。长时间呆在房间里会发霉的。而且没有男孩子会喜欢你这样懒惰的小爬虫的。
然后无边无际的白色亮光刺在女孩紧闭的眼皮上,有点小小的灼热。女孩用光滑修长的手指半掩着脸在对面婆婆熟悉而又慈祥的面容中坐起身来。看到大把新鲜散发着夏天味道的暖黄色阳光斜斜的铺满房间。床边有枯萎掉的白色茉莉,花瓣尖锐而且凌乱的画满桌面。没有一点水分。头剧烈深沉的疼痛,让她想起很多东西,视线眩晕。昨晚深夜陌小路甩开她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曾经关系很好的闺蜜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的画面,以及记忆消散前凌晨酒吧喧哗热闹的人群在潮湿晦暗的房间里在突然亮起来的镁光灯下低着头疯狂舞蹈的情景。象倒流的河水清澈而且明亮的流淌过去。
她俯下身子倒在婆婆的怀里,任由婆婆粗糙却温暖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抚摸她的头发。她想起小时候幼小的身体完完全全的蜷缩在婆婆的怀里听婆婆讲狐妖与书生的故事。每当书生被狐妖迷惑吃掉的时候,她就会重复的追问婆婆为什么狐妖总是会吃掉他们,难道她一点都不爱他们吗。婆婆总是会满脸微笑的告诉她。微微。你还小,很多东西你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以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的狐妖。她们一遍一遍的吃掉纯洁干净的人群。不知停留。婆婆,那你是狐妖吗。她总是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询问黑暗中的婆婆。而婆婆总是紧紧地抱紧她脆弱的身体,小声的说,婆婆怎么会是狐妖呢,婆婆永远都陪在微微的身边保护着她。不被狐妖吃掉。每当这时,她的心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温暖。象某个阳光灼灼发光的冬天午后。
而现在,她已经长大了,而婆婆却变成了小孩子般的身体。她很少再有时间躺在婆婆的膝盖上听婆婆的故事。更多的时候她在陌小路熟悉而轻微尖锐但却让她无法丢失掉的声音中安静的熟睡。在陌小路结实坚硬的肩膀里微微的仰着头看他明媚精致的面容和散发着木头纯净香味的眼睛,漂亮的像个女孩子,看他羞红着脸俯下身子轻轻的亲吻她的唇,然后像一朵花在人群中央幸福的绽放自己的笑容。在陌小路有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大衣包裹里看高高的天顶边缘突然炸裂的烟火,覆盖满天空摇曳后又惶惶然的坠落,钻入地面消失不见。在陌小路冒着巨大而且凌乱的雨水给她送来喜欢的蜡笔小新雕像时候骂他傻气,却又独自一人傻傻的坐在房间里对着雕像发呆一整个下午。
一直到陌小路突然的离开,她才恍然发觉,也许他就是一只狐妖。把自己的青春时光消耗干净,只剩斑驳灰暗的回忆以及不可触碰的疼痛。在深夜失眠的时候一个人像幼小的动物寂寞的抚摸自己的伤口。
泪水总是会在凌晨微微发光的时候。突然的决堤。
婆婆。如果我很喜欢的男孩子离我而去我却无法阻止,我该怎么办。微微趴在婆婆的膝盖上,浓茂漆黑的头发淹没眼睛和眉毛。
安静的等待。等他回头或者把他遗忘。婆婆握紧她的手指,然后轻轻的擦掉从她的眼角蔓延出来的泪水。一颗一颗明亮的珍珠。带着轻微的灼热。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除非逃离这个世间,不过那是懦弱的人用的方法。聪明的女人被遗弃后都依旧会大声爽朗的微笑,或者在街上行走时把自己伪装的很冷漠。面无表情。
婆婆。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因为男人的离开而悲痛欲绝过。
有。只不过逼迫自己很快忘记了。因为他是突然离开的。我知道,他没有退路。也许,对他的原谅是对彼此最大的放纵。
可是婆婆。我很喜欢他,遗忘不掉。
那就等他,等他回头。
如果他不回头呢。
找个另外的男人结婚。生孩子,过自己的生活。无忧无虑。在时光的流淌中遗忘掉所有关于他的回忆。
微微穿越房间的过道,走到宽阔的广场中央。很多快乐的人群,在风中微笑,象大朵橙黄色的向日葵,面朝阳光。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幸福的。就像那些奔跑的满脸笑容的小孩子。
象透明清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