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日子过得真快,自‘姥姥’摔伤算起已近一年了。她天天躺在床上不能自理,身边必须要有人陪伴。那段时间里不知是她年龄大了还是摔伤后引起的其他病症。经常能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声音,有时在半夜也能听见她喃喃自语。从她含糊不清的字词里面,似乎她说的都是非常久远的事情。有时能听情个只言片语,是关于她父母的事情,还有她儿时的事情以及还有我那已故去‘姥爷’的事情。再有就是她的同学呀,家乡里的亲戚朋友……
有人说;这是思念病,想家想得太急切了,急的人糊涂了。也有人说;这是老人正常的回光返照。在离世前和已故的人能相见,和已故的亲人能相聚……
又过了几天,‘姥姥’脾气更加不好闹得更凶了。她不吃不喝,整天大呼小叫要回老家,回河南开封。
无论是谁劝她,她就是不听,有时一连几天喊着‘姥爷’的名字骂。同时也骂我大姨二姨说他们不孝,没良心,几年了不来看望她……
母亲见此实在迫于无奈,只得给河南开封拍了加急电报。
第二天晚间,大姨二姨还有他们的丈夫和孩子都来了。母女见面不由分说先是相拥抱头痛哭,边哭边诉说着各自别后的情景。那激动人心的场面,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哭一会又笑,接着再哭……
大姨二姨和母亲,她们最后协商;由大姨二姨她们先将老人家接回开封养病。同时又担心,回了开封她们还要工作,怕是无人照顾老人家的起居生活。随后母亲说;不行让女儿【就是我姐姐】暂时休学和你们同路一起回开封,和老人家同吃同住日夜照顾……
‘姥姥’听说她能回开封了,兴奋地也不糊涂了有说有笑。胃口也突然好了起来,当晚面条吃了整整一大碗……
一时间话也多了,对家人也亲热了许多。看起来真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姥姥’被接走。我的心也随之空了。每天放学时仿佛她还在家里,我像往常一样急忙奔回家中,当回到家里缓过神来,确定她已不在时,那种失落的难受无法言表。让这种难过的心劲过去可能还要好久好久……
我已习惯在‘姥姥’身边生活,她突然间不在我的眼前,我一下子难以适应,不习惯,我真不知没有‘姥姥’的日子咋样去过?
我问母亲;‘姥姥’这次走了以后还会来吗?
母亲说;那要看你‘姥姥’身体恢复的情况,如果以后恢复的好,来西安的机会还是有的。
听了母亲的话语,我有了种渴盼。于是,我开始等待。我希望在我等待的某一天中能和我盼望已久的‘姥姥’再次见面……
等待和期盼同样是一种煎熬。我就是在这煎熬中度过了每一个日日夜夜。在梦里常常和‘姥姥’在一起,我们非常开心快乐,她还是微笑着给我讲那永远讲不完的童话故事……
在我生命中那是个永远令人无法忘记灰暗的一天。一封令人肝肠欲断的电报,邮递员匆匆投下这封加急电报后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走了。
母亲打开电报一看立时懵了;家母病故,见电速回。
短短的八个字却是字字带电。
母亲拿着电报纸身子发软站立不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伤心欲绝几次昏死过去,后经父亲和邻居一再劝解之下才慢慢缓过神来。清醒之后让父亲赶紧收拾行李,准备连夜动身赶赴开封……
我得知情况后,反而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一丝悲哀和痛苦。我从来没有经过和亲人生死离别的滋味。也没有见过和亲人永别的那揪心一幕。我没有哭泣是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电报的内容好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仿佛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无关我的痛痒。如果要是真的为什么我会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种悲痛欲绝的锥心之痛在我身上毫无反应?
母亲见我木然地一直楞在墙角,指着我的脸骂道;亏你‘姥姥’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一点难受劲都没有?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仍然是呆在墙角一言不发好久,好久。
母亲骂完,我抬起头看着将要走的母亲,我说道;妈,你带上我一起去吧?让我再见俺‘姥姥’一面。
‘算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你不用去了,我和你爸你哥去你在家看门,看好你弟你妹按时给他俩做饭,我们去几天就回来了’。
我木然而又无奈地点点头;我记下了。
到了晚上,哄好弟妹睡下之后。我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脑子一片混乱,和‘姥姥’在一起的情景像过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重新演绎着……
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为什么我没有心绞的疼痛?为什么她已经离世了我却难过不起来?为什么?
唯一的答案就是;在我的心中‘姥姥’还活着,她不会走,她活生生地还在这个世上。不管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她永远都在,她活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