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人,总在夜幕降临时来到在我身边,听我诉说一天的委屈劳累;有那么一个人,总在夜色朦胧时轻抚我的额头,给我揉肩挫背;有那么一个人,总在月上枝头时走进我身旁,告诉我明天会更好。这个人是我的父亲,总在我人身最灰暗的时候给我安慰,给我支持,就如月亮总在人们都已经熟睡的时候才发出最亮的光,虽然没有几个人能看到如此明亮的月光。
父亲是个庄稼汉,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又爱面子,为了供我们念书,把家里的田地都租了出去,一年四季奔走于大小工地四处找活干,一年就回家一两回。而我从小就住在寄宿学校,加上我是随着母亲改嫁过来的,跟父亲的感情总是淡如河水,即使回家也很少说话,更别说是平常的问候。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附属品,有我没我都没差。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躲避他,这本不难,父亲每天做工很忙,没有时间跟家人联系。但没到周末晚上,总是会很准时的给家里打电话,而每一次妈妈叫我接电话,我都借故跑开。后来上大学了,跟家人分开了,父亲还是一样会在每个周末给家人打完电话后给我打。每一次的谈话都是因为找不到话题而匆匆结束,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就有了一个隐形的“任务”,就是在每个周末父亲打电话过来之前费尽心思地想好话题,以免谈话太过尴尬。难得的过年也从不那么令人向往,而是变成了一种负担,团圆夜相聚对我来说就是一场饭局,一个应酬。我的脑海中装满了对家庭的不满,对身世的怨恨,时间长了,便掩藏不住了。
我不再躲着他,而是时常当着他的面抱怨自己有多委屈,甚至每周他打电话过来时也不再需要准备,张口就是不满,他从来都是听着,没有任何怨言,总是嗯嗯地应着,末了就说:“下次我注意啊”。再后来他不敢直接给我打电话了,而是每每夜深的时候给我发来短信叫我吃好穿暖,见面了也很少与我说话,但总在我入睡之后悄悄来到房间给我拉拉棉被。
想着想着竟不觉已湿了眼眶,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我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我竟错过了这些本来可以是温暖幸福的日子,错过了本可欢乐的团圆时光。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我不知道我上辈子找了什么样的情人,现在,我知道了。月光又渐渐明亮了起来,就像情人的眼睛,装满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