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孤身在外飘泊了好多年,始终不能忘记家乡的味道,虽然不知道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但那里的山山水水时常在梦里跳跃着出来,让一个又一个孤寂的夜晚伴着家乡的温馨再次睡去。梦里一片蓝天,还有家乡清清的河,河边那些茂密的芦苇,那些和芦苇叶有关的故事。这个故事来自于端午,来自于对母亲的思念,来自于对家乡难以忘怀的情结,异乡人在失意的时候总是怀念他的故乡,其实还是有太多人在得意的时候依然深深的爱着他的故乡,一切的一切,也许源自内心处深深的某种眷恋。
我的故乡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一年四季飞舞着漫天的风沙,最美丽的时节莫过于端午前后,一群一群的燕子呢喃着从遥远的天际像梦一样飞来,落在那些或高或低的树林子里,欢快的寻找往日的旧巢,燕子是很恋旧的,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总是会翩翩的赴了来年的旧约,袅袅而来,寻找那些往日的相思和缠绵。就像某些事物总是在某一个时刻悄悄地来临,袭击你柔软而又温软的心,让你幸福的疼痛,这是异乡人的话,啊,异乡人……我也只是一个飘泊异乡的人,总是在某一些时刻怀念我的故乡。
时间就在我打盹的一瞬间悄悄地过去了好多年,阔别了家乡好多年,始终不敢忆起,害怕触及了心扉最深处的疼。但是,有些疼痛你怎能躲避,它也许就在那一霎席卷你脆弱的城池,令你潸然泪下。
这个季节是一个多雨的季节,雨丝缠绵着像一个又一个相思的结,把我牢牢地系在里面,幸福而又甜蜜略带忧伤,我总是在想着家乡的杨梅,还有家乡的苇叶,还有母亲包的粽子。
母亲包的粽子在我的记忆里总是那么的难看,就算在那些物质及其匮乏的年代我都不愿意去咬它一口,甚至,连多看一眼我都不大愿意。母亲只是哄着我,多吃一口,再多吃一口,于是,我便像小鸟一样张开大大的嘴巴,等待着母亲喂食的样子,吃完后,母亲总是轻轻地拍着我的头,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就在那种贫困而又幸福的日子里长大。
总是不知道白驹过隙是什么概念,岁月匆匆的流走,母亲便是七十多了,不是那种不经意间霜染了青丝,而是满头的银发,母亲,您垂老矣,只是,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我还没有长大。
每一个人都有着故乡的情结,一种思乡的病,只是现在的我不知道是思念家乡的山水,还是家乡的人,抑或是儿时的玩伴,这一切都已离我远去。只是在梦里,母亲的颜容有着永远不曾老去的青春,亦如那采薇的女子在夕阳下芦苇荡里温软的回音。
转眼便是好多年没有吃过家乡的粽子了,也没闻到过粽叶的那种幽香,家乡的粽叶是有着淡淡的如竹子一样的香味儿,很淡,很淡,只有在你凝神静气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的那种回味余长,甚至是山水之间的氤氲,还有那种爱的祥和飘渺着荡气回肠。
这个季节,母亲的粽子便是会如约而来,像极了梁间的燕,如期而至,那个时候,我便不知道是过节,只是知道在某一个时分有那么些温软的令人腻味的粽子摆上我们的桌子。
不经意间,我已悄悄长大,也许早就忘掉粽子的模样。思念总是在某个深处泛滥成灾,当我在异乡漂流的时候,拖着疲惫的身躯正欲躺下,快递公司送来一个大大的包裹,我小心的撕开包裹,一大包的粽子裹着红头绳安静的躺在那里,正如幼年时的襁褓中穿着红肚兜的我,包裹里有一封信件,一看笔迹就知道是母亲的亲笔信,拆开信件,打头两句便是“我儿,粽子收到了吗……”
顷刻间泪如雨下,朦胧的泪眼里我似乎看到母亲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安静的一个一个的包着粽子,一个,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