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娘的孩子,像断线的风筝,飘渺在谁的守望中呢?----题记
今天是我娘的祭日,妻子早早的起来买菜,做了满桌的菜,我在娘的遗像前燃香祭奠。
我娘三十二岁才生下我,由于当时家里贫苦,我生下来很瘦小,娘担心我难以养活,每每在地头劳动时比哺乳我哥时要请假多一些。娘到老年时,当我站在她的面前,她常会用一种骄傲的眼神望着我说,你生下好小的,连哭起来都象小猫一样,好多人都说你带不成人,现在都这样高大了。
有时娘也常说起我小时候出麻疹的事,说话时的神情还会流露出一种担心和害怕,她说邻居家一个与我同年的孩子也出麻疹,可是不治了,我的父亲又远在外地工作,我娘吓得不行,抱着我一路小跑就到了镇卫生院,家里没有老人帮忙,我的小堂兄每一天只能送一顿饭;有一次送饭,不小心把饭撒倒水田里重新收拾起来送去,娘为了哺乳我也只能吃了。我的病情稳定后,娘为了找做偏方的红浮萍,走遍了我家乡周围几十里外的水田和池塘。
我高中毕业那年父亲得了恶疾,家中债台高筑,娘偷偷去卖血,又跑到亲戚家借钱凑了五百元给我,可进学校得一千元,我从学校回来同娘说起,娘亲没有说话,我看到了娘眼中的泪花。后来,我应征入伍了,其实家里最需要我这个劳动力,可娘说不能再耽误我的前程。我走的那一天,我娘半夜就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做饭招待给我送行的亲朋。我走的时候,回头透过鞭炮的烟雾见我娘呆呆地站在大门口,流着眼泪看着送行队伍越走越远。
父亲病危时,我从部队急急赶回家,由于在家时间远超过部队所批的假期,安葬父亲的第二天,我就匆匆返回部队,没有陪过我娘一天。现在都想不起当时是否安慰过娘亲了。没心没肺的我呀!
一个阴沉沉的冬日,我退伍回家,年迈的娘亲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哀伤。但娘很快就打算建房子,也张罗着找人给我说媒,在短短二个月时间里,暗地让四个女孩看过我,最终因我不同意太早成家而未果。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多大,在娘的眼里也还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只有娘才会不计较自己的孩子,永远地原谅自己的孩子。
我的大学通知只是一个让我到省里检查身体的口头通知,当我一身制服回家过中秋时,我看到娘见到哥为庆祝我上大学特地买回的一盒广式月饼而高兴的泪光。我上大学时,学费不贵,但对我年迈的娘亲来说,无疑是沉重的负担,后来老妹同我说起,由于谷价贱,娘就把水田改种棉花,有一次在地里干活,晕倒在地里;那年棉花大丰收,娘为了棉花卖个好价钱,从一百里乡下挑着棉花到市区去卖,棉花体积大,那时货票还是按重量收费,我娘一路上受尽了售票员的责难和白眼。晚上娘到我哥单位时,为多卖得的一百多块钱而高兴得忘记了自己还只吃过一顿饭。哥担心娘年老体弱,把娘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娘亲看我兄妹都没成家,吵着要哥给找一份事做,在酒厂搬酒瓶,很重的体力活,一直累到我兄妹结婚后才没有做了。
我结婚后,娘大多数时间是和我在一起生活的。
娘的身体是二零零三年因高血压中风彻底垮了的,五月的一个晚上,娘刚刚吃完晚饭起身离开,突然倒在地上,后经救治,慢慢疗养,可以生活自理,但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可娘还是那样关切着我,要是哪一天,我从外面回来晚了,她总要战巍巍地过来问问为什么,要是看到我哪一天不高兴,总要问这问那的想为我排解。记得有一次我在外面扑火,跌下山崖,当清醒时,我忍痛说不要告诉我娘,娘看到我一天没有回家,就跑到单位去,看到同事在议论,就问:你们说哪一个跌下山了。同事们看隐瞒不住,就说,送医院去了,没什么事。娘大叫一声就晕过去了,醒来大哭,非要去医院不可,同事们忙拨通我妻子的电话,我妻子解释半天,娘亲还非要我接电话,当她听到我说没事才止住哭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全面检查,不能落下病根。我出院回家,娘忙将我的头发一遍遍捋起,说伤到哪里了,我说在腰上,就非叫我脱下衣服,看到没有伤口,连忙在祖宗牌位前烧了一柱香,祖宗保佑,菩萨保佑地念个不停,还说要吃斋三个月以表对菩萨和祖宗保佑的敬意。
娘是脑溢血突然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留下的只有那份对我幸福的温暖与深深地关爱,让我用一生慢慢地去体会和品砸。我回家再也见不到那个满头白发的娘亲,再也听不到那关切的问候在耳边温暖的响起,叫娘再也没人答应了。
我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