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邀请我到沙田去小住几天,我心想着现在是暑假,在家也没什么事干,索性去朋友家住几天,全当作是去旅游了。
出发那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一路坐着班车都能听得到县道两旁的绿化树上传来知了的叫声,这是个炎热的夏天,好在小巴内的空调带来凉意,但不像大自然的风那么惬意凉爽。空调带来的冷气会让人越吹越冷,吹久了,浑身感觉不自在;而大自然的风轻轻一吹,就能满足你想要降温的渴望,此时若有一支汽水陪伴,那便是无边享受了。
朋友的家乡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很有孟浩然笔下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韵味。这是我下车后对沙田的第一印象。
安顿好行李后,朋友说今晚要准备一些野菜来替我接风洗尘,于是当天下午,我们两人一同去寻找朋友所说的野菜。
首先是去后山寻找蕨菜,山不远,朋友家就在山脚,出了门走几步便是山的入口。这里的山不像城市里开发的山,铺了一层水泥路,很好走,这里的山路没有铺水泥,全是用锄头挖出的一个个小坑,像台阶的形状,走的人多了,就结实了,就成了村民约定俗成的山路。但这样的路也不难走,这更像是一种挑战。
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来到了山腰,这里种了一大片笔直的松树、杉树,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不知名的清脆的鸟叫声,十分的幽静。
朋友停下介绍说,“你看,在松树旁边零散的长着的那些就是蕨菜。”我按照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朋友口中的蕨菜其实是一种蕨类植物,叶柄翠绿笔直,顶部开了几片油亮的叶子,看起来十分的健康,地面覆盖的厚厚的一层松针与落叶,便是蕨菜生长的养分来源。
朋友接着说,“我们要摘的部分是顶部未展开的幼嫩叶芽,你看,它的形状就像一个9字,很容易辨认。”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听说这野菜还能吃,以前跟其他的朋友去爬山的时候,在山路两旁也见过这种蕨类植物,只是我不知道这还可以吃。
朋友一边摘一边“推销”:“你可能没吃过这野菜,但这蕨菜确实好吃,我小时候吃的次数可多啦。吃多了鸡鸭鱼肉,现在吃点野菜调理胃口也是不错的,说不定你回家以后还挂念蕨菜的味道呢。”
我笑着调侃他,“我确实没吃过,看来我今晚有口福了。不过不知道你的手艺怎么样,可别糟蹋了这么美味的野菜。”
他笑了笑,回答,“我哪有这手艺,要想吃到美味的野菜,还得靠我爸。其实煮野菜还真的要有经验和手艺,不然煮出来的效果还真的难以下咽,它跟普通的蔬菜不同,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煮出它该有的味道。”
我说,“那你该好好跟叔叔学学了,你说的难以下咽,是在说你吧。”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摘了一大把了,直到一只手握不住为止。
上山摘蕨菜的时候,朋友背了一个帆布袋,说是用来装野菜的,我们将蕨菜装入袋子中,发现袋子已经鼓鼓的了,横跨在腹前,像一个怀了孕的妇女。我调侃朋友说,“你们少数民族不是可以生两胎吗?我觉得今晚吃完这野菜,你的肚子已经积极响应这个政策了。”
朋友顺着我的调侃接话,“是啊是啊,过两年说不定我会带着我的子女去参加大学毕业典礼呢。”
这是今晚的第一道野菜,朋友说还有另外一道野菜,于是我们回家放好蕨菜,又匆忙赶去摘另外一种野菜。
这回,我们去河边摘白蒿,这些白蒿是野生的,所以比较矮小,最高的也就比中指长一些;也正因为比较矮小,所以这里的白蒿特别嫩。
其实白蒿我见过,每年河水退洪后,在河岸边总会长出各种矮小的、油绿的植物,我不知道那些植物的名字,现在见到白蒿,又回忆起曾经在河边见过的植物,我才知道,原来有种植物叫白蒿,还可以食用。
摘白蒿的时候,从小茎中流出浅绿色的液体,有种芳香,又夹杂着甘味,沁人心脾,闻了之后,精神为之一震,这样子的野菜,味道也应该不错吧。
朋友介绍说,“其实白蒿是苦的,但有技术的人,煮出来是不苦的,关键是在清洗的时候,要用力搓,将白蒿内的汁液都搓出来,苦味也就去掉了,这样煮出来的白蒿才不苦。”
我满眼期待的说,“那今晚,就等着你这个大厨师露一手了,看看你的手艺怎样。你也算出得厅堂进得厨房了,没给我们男生抹黑。”
朋友回应我一个骄傲的表情。
野生的白蒿长得比较零散,这里一簇那里一簇,而每一簇,也就只能摘得到五六朵,有些不是太矮,就是叶子烂了。虽然摘的过程有点艰辛,但内心却是喜悦的,因为这是我摘的菜,今晚我的朋友以及他的家人,都能品尝到我摘的白蒿,我心里涌上一股成就感,瞬间找到了自己的价值。这让我想起了小学时音乐课学的一首儿歌,《采蘑菇的小姑娘》,细想一下,还真有那种意味。
很快,我们把今晚需要的白蒿给摘够了,整整两个塑料袋都装满了,我打趣说,“我们摘了这么多,会不会破坏生态平衡啊,会不会破坏本地的食物链啊?”
朋友见我这么杞人忧天,开解我说,“少担心啦,就这么点菜还破坏生态平衡?你说得也太夸张了,我小时候不知道摘了多少回了,也不见有什么事。是不是学生物学学傻了?”
说完,我们两人很有默契的笑起来。
回头看了看,我们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地上还能看到我们的脚印,我们竟然摘了一百多米的菜,这白蒿还真是来之不易。
回到家,到了夜晚,就是叔叔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今晚的晚餐除了今天摘的两样野菜,还有瑶族烟熏肉、草鱼、酸菜猪肉,想想就特美味。
朋友跟我介绍了瑶族烟熏肉的做法:将整块猪肉用盐腌一天,第二天就可以拿出来用火烤,将猪肉用竹篾吊再火盆上方,距离要适中,用细火慢慢将猪肉烤成外嫩里嫩的模样,大概烤五六天,让人垂涎欲滴的瑶族烟熏肉便制成了,我这是第一次吃,烟熏肉味道特别鲜美,让人吃了还想再吃。
下午摘的野菜中,蕨菜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在夏天食用真是再好不过了,叔叔做的鲜炒蕨菜让我尝到了野菜的美味,滑润软嫩,十分爽口。的确,吃多了鸡鸭鱼肉,确实需要一些野菜来调理口味,还有白蒿,确实没有苦味,还有一丝甜味,汤的火候刚好,简直比得上王母娘娘的玉露琼浆,这手艺,确实可以。
去了一趟朋友家,我还增长了不少见识,认识了多种植物,还懂得了如何烹饪出美味的野菜,这些东西,在课堂上可学不到的。这一趟,来得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