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雄鸡的歌唱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久违了,小时候听起来烦人的鸡叫声,现在是那么的悦耳。睡在老家母亲土炕上的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热炕头真舒服!睡在母亲身边,本身就是一种幸福,重新体验热炕头的温暖,更让人感觉到亲切。早起的鸟儿开始鸣唱,你听:唧唧,唧唧。是小巧玲珑的麻雀。喳喳,喳喳。肯定是尾巴翘翘报喜的灰喜鹊。还有身材短小矫健的楝鸟儿也在其中。鸟儿和谐的叫声,让我想起了蔚蓝的天空,把我带到了青翠的森林、幽静的峡谷。我想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也不能与其相媲美。
起身走出门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薄纱似的雾气渐渐散去,袅袅的炊烟已然升起,只是太阳还没有露出笑脸,也许是害羞吧!虽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心中却充满了温暖,因为春天的脚步近了。
母亲就住在老家河坝上,从窗子里就能看到坝上的那棵大槐树,大槐树的历史已无法追溯,它树身很特别,不但非常粗壮,两个人都抱不过来,而且地面以上是两个树干环绕在一起,老人说它有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一位漂亮的富家千金爱上了,她家年龄相仿的老实善良的奴仆,二人无法冲破世俗的藩篱,双双投河自尽,死后埋在一起,在坟头上长成了这棵合抱的大树,虽然故事有些悲凉,但为他们的爱情所感动,所以村人把它奉为神灵,不准许人们对它有任何亵渎。
树身包藏着无数年轮的深褐色树皮上,十分粗糙,沟沟壑壑,像是一道道的山脉和河流,向我们述说着久远的历史沧桑。上面主干早已折断,那粗壮的树枝斜着向上伸展,像大树有力的手臂。有些树枝已经枯死,枯枝老树,有两三个用枯枝搭的窝巢。树杈间长了一个“肉瘤”,像一只小猴蹲在那儿,圆头,身体斜向前,双手撑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你,顽皮极了。不知道大树经历了多少风雨和酷暑严寒,只知道它是那么坚强,把根深深地扎在泥土中,尽管它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仍然努力地生长着,每到夏季来临的时候,会穿上漂亮的婚纱,处处彰显着生命的本色。
小时候听奶奶说这是一棵祥瑞的树,能给人带来吉祥,我们附近的村庄从来没有遭过水灾河患,也许是它在保佑着吧!人们常拿大树白色的槐花沏水喝,说是包治百病,这也许有些夸大其词,但直到现在人们还会到树下烧纸为孩子招魂求平安,灵验的很。大树不仅给我带来了童年的快乐,它那顽强的意志和天天向上的精神,也给我带来了人生的启迪。
太阳出来了,我慢慢走下河坝,鸟儿已然离去,只剩下零星的几只麻雀在逗留欢叫;河套里麦田上,有母亲养的七八只鸡在那里刨食,仿佛要刨出小麦的新绿,那公鸡跟在母鸡后面,追逐嬉戏。抬头仰望,一望无际的蓝天上飘着朵朵白云,从远处飘来,又慢慢飘向远方,告诉我们,春风已经来了。
来到河边,看着这条河,太熟悉了,它陪我度过了多年相依相亲的快乐时光。河水亮亮地在阳光下缓缓地流着,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它是清澈的、快乐的、自由的,并由此显出清秀和灵气来。它默默地流淌着,好像在轻声细语地叙述着四季的故事和往昔的惆怅。河里的冰还没有完全融化,岸边浅水里的渔网还在那里插着,木桩上系着三两条小船泊在那里。寒峭的春风不停地摇撼它们,苏醒的波浪夹带着冰碴,冲击着麻木的船身,仿佛一声声悠悠的呼唤,声音慢慢地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