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头了,没有吃上柴火灶做的饭菜,有些怀念,有些不舍,柴火灶那是上世纪家家做饭做菜的灶台,那袅袅炊烟就是从这柴火灶里升起,人间的烟火也是从此升腾,大自然的美味也从这里弥漫开来.....
不曾远去,记忆如昨。柴火灶是用土坯垒起来的,高约一米二左右,灶台台面用水泥和石灰混在一起磨平,灰白灰白的,灶上是一大一小两口铁锅,大锅一般是用来烧水和做米饭的,小锅用来炒菜。灶台上常备油罐、盐罐、酱油瓶;灶门前常备火钳、柴刀和吹火筒。柴火灶是母亲的天地,每天都能从上面端出可口的饭菜,满满的柴火味,满满的妈妈味道。
柴火灶是要柴火供着,当时我的任务是拾柴火,每到寒署假,放下书包,就是上山拾柴。那时家家都用柴火灶,村里的山山角角都被铲得精光,凡是能烧的都被拾到家里,用来供灶。田野里没多少柴火能拾,只能到七八里外的大山里拾柴火。农忙过后,八月间,秋老虎还没下山,天还是很热。为了拾柴火,天刚亮,就得起床,拿着竹耙、扁担、草腰等工具,早饭都顾不得吃,就急匆匆的向大山走去,到山后个人自寻一个地,先是摇树,把树上那些树枝、老叶、老松针都摇下来,然后就用竹耙一片片地耙地一起,运气好的话,摇一处树,收拾一片地,一个多小时都能把自个能承担的柴火拾好。运气不好,则要转场,摇两处树,收拾两片地,两三个小时才能把柴火拾好。那时年轻,有气力,相到比着,生怕落后,也怕被笑话,往往是不到两个小时就相互把柴火收拾好,捆好,担着柴火,说笑着回家,往往是十点多就回家吃饭,收拾多了,母亲就说声好,晚饭时,就能吃一个鸡蛋,心里可高兴了。
夏天只能收拾一些软柴,不经烧,经烧的还得是老枝、树干等这些硬柴。要收拾硬柴,就得等得冬天,冬天一到就进山里拾硬柴火,也就是用柴刀把老枝、死枝砍下来当柴火。记得那时,一放寒假,我就拿着火柴,包一些黄豆,藏着一个铁皮饭盒,约上三两人,一起到深山里,说是收拾柴火。其是就是偷着烧豆子吃,进山后,相看四周无大人,就拿出铁饭盒,把从家里偷出的黄豆放进去,从松树上,抠一些树皮,用火柴点着,放在饭盒下,大伙儿围坐一起,看着忽明忽暗的火苗,烘着手,说笑着,当火苗暗时,就指定一人,趴下吹火,让火烧起来,听着噼里啪啦地声,就知黄豆快熟了,就让吹火人用力吹,加大火,使其快熟。黄豆熟了,放会儿,冷一下,吹灭火堆。然后就开始吃豆子,吃完就分头砍树枝去,其实没那么多的老死树枝的,我们就把那些能砍的都砍下,凑数罢了,一次砍也只能是一小捆,多了扛不动。担着十来斤柴树枝回家。一个冬天过下来,柴火没拾多少,家里的黄豆往往会少了两三斤,换来父亲一顿好揍。
柴火灶就是吃柴,我拾的柴火远不够它烧的,弄柴火还得靠父亲,腊月到了,年关将近,柴火用得多时,村里的男人们会约着一起到三四十里外的华桂山弄柴火,和我们一样也是天不亮就起床,简单的吃点东西,把肚子填饱,就急着往山里走。大人们收拾的柴火是软柴硬柴都有,两大个捆,每捆一人多高,挺沉的,百来斤。村里的人往往会带着一杯水赶到七八里外的小镇上先买一个馍,等着男人们,接下他们的担子,让他们吃点东西,喝点水。当时我家去接父亲的是母亲,有时我也去,母亲挑不起重东西,往往是父亲停下来后,胡乱地吃几口馍,只喝点水,就急忙地换回来,母亲照例跟在父亲身后,看到父亲吃力的背影,默默地擦拭着眼泪。在平时我总看到父母争争吵吵,以为他们过得不好,但看到母亲望着父亲,默默地流泪,我感触良多。多年后我成家,才知那是爱,那是亲情。
一年四季,母亲忙完田里的活,就在那柴火灶那片属于她的天地里继续忙碌着,生火,做饭、炒菜,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烟熏火燎,急急忙忙地赶时间做一家的饭食。有时我会坐在灶门前一边烧柴火,一边看书;灶膛里飘出来的火苗把脸烤得发烫,身上直冒汗。那时坐在灶边烧火主要是想吃烧红署和甘蔗,把红署或甘蔗洗净,直接放在灶里,用柴火灰埋好,不用管它,待饭菜熟了,红署或甘蔗也就熟了,把埋在上来的柴火灰轻轻去掉,用火钳拿出,放一会儿,冷却,然后轻轻拍打,用嘴吹掉粘在表面的灰尘,吃上一口满嘴生香。父亲平时不怎么在灶前帮母亲,但每到做年饭时,父亲会和母亲一道做饭,父亲坐在灶门前,负责生火,母亲在灶台前忙前忙后,母亲会不时跟父亲说,让烧大火,父亲嗯一声,加点柴火,有时母亲说让火小一点,父亲也是嗯一声,就用火灰埋一下大火,那刻父亲话不多,也很耐心地听着母亲的唠叨,两人相互配合着,好温馨,不象平时做农活那样,大声大气,争争吵吵。那时看到父母做年饭,心里感到有一种幸福和心安。
渐行渐远的流年,再不见不到柴火灶,也听不到柴火燃烧时毕毕剥剥的声响,也见不到父母一叫一嗯的温馨场景了,但那股柔和醇厚的味道,将是我记忆中一种永远不会褪色的怀念,它是亲情,它是人间烟火,它是我不变的乡愁,情满柴火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