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小团圆》的当晚做了这个梦,睡醒只记得“对海的探照灯搜索到她,蓝色的光把她塑在临时的神龛里。”
我梦里是初秋内陆城市废弃的天台,钢筋横立,烟尘在雾霾天析出的灰白日光里浮动。我是生养在春城里的,梦的凝缩大概是盛夏时候钻进太阳底下轿车的分秒煎熬—摇下车窗,炽白日光卷着灰尘和凉风拥来。
我好讨厌白色太阳,看上去那样冷厉,晒的又那样恨。来到湖南方知原来的的确确是有红色的太阳的。
“元宵节支部开大会,老地主阴谋断马腿。”
我是《胶莱河畔》的民兵连长赵红卫,站在湖南地界上默默念叨着:“毛主席呀毛主席,您是我们贫下中农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
“念完了一想,其实红太阳并不热烈,正午时刻的白太阳那才叫厉害呢。”
如果是毛主席也是春城人的话一定就是“白太阳”了,先前我不曾见过“红太阳”,“红太阳”也不仅是湖南特产。
“梦醒过来是情。”我觉得很是。
梦开始是天台的矮墙,我只能望见y的侧影。上次这样是赖在酒肆的天台坐着,她拿烟走的远远的去抽,蹬着球鞋坐在木质的墙沿,头上卡着我的蝴蝶结,吐出的烟是漏斗形状。
我永远爱她的侧影。
我不喜欢她抽烟,像是饥儿遇上了合胃口的乳腺,几近忘我的贪婪吸食…遂想到她蓬松乱发下的微皱眉头、铁青眼圈、呆板无神的泛黄眼珠、上次吻她时干燥到刮嘴的死白嘴唇…现在这些都一同淹没在烟尘里了。
胡乱掀开被子猛吸进冷风才发现是囫囵蒙头睡了一觉,路灯漏进窗帘,我的枕头在床头卧着,我已睡到床尾来。
我见过西南临海小城粉雾一样的日色和破旧的灯塔,石滩上堆满腥臭的海带。灯塔像个烟囱。
我吸烟不过肺,站在下头养着脑袋吐烟,我于是也成为了灯塔。
伤痛文学写手的悲哀就是感情顺了顾着玩乐写东西成无病呻吟,感情不顺只忙着盘算怎么搞死对方,总之就是不能有产出。
我现在全部记得的是什么呢?记得四个小时前我同L刚刚吵架才哭完一场。
然后是,情人节,我拆礼物,她满脸忐忑又有期待,是手足无措了。
最后就是上文,醒过来,梦见Y,我说梦醒了就是情。
事情到现在也就明了,现在说这话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进入新的感情,负面情绪早该抛之脑后了。
我起床看见窗外那栋高楼,楼顶有橘红色的灯,我的神龛已不再是隔岸的探海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