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真的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以前我一直不相信命运,历经沧桑之后,我仿佛看到了那只拨弄人的手。
有一天早晨,我忽然接到一个表侄的电话,“叔叔,我被医院确诊患了肝癌,而且已经是晚期。”
这无疑是晴天霹雳!但表侄的声音听不出悲哀绝望。也许他还不知道此病的严重性,抑或是对现代医疗技术的盲目乐观。他告诉我是因为他不认识医院的医生,想让我找一位医术高明又熟识的医生帮忙诊断和救治。
然而,我却说了一句至今还十分后悔的话,“你先不要把病情告诉你父母,免得他们太担心。”
“我一直瞒着父母,就怕他们伤心。”电话那头的表侄这样回答。听了这样的话,我的心猛震了一下,好像被黄蜂蛰了一样。表侄都病入膏肓了,我怎么还忍心如此对他劝说呢?当时我只想到他父母却没有想到他本人此时此刻的绝望心境。现在想想,这对于表侄来说真是太残酷了。
表侄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因为他家住农村,家境不是很好。大学毕业后为了在城里扎下根,他很努力地工作,并常常寄钱回去帮助父母。他父母也为培育一个孝顺、有出息的儿子感到自豪,自觉在人前抬起了头。
表侄的第一份工作是做仓管。从大学生一下子变成车间搬运工,这种心理落差可想而知。因为储存的是鲜牛奶,所以需要冷藏,室内外的温差很大。尤其是夏天,人在冷藏室里呆得太久,出到室外很容易感冒。还要常常上夜班,有时是晚上6时到12时,有时是晚上12时到凌晨6时。艰苦的工作环境,颠倒的工作时间,使不少大学生来了之后都忍受不住走了。表侄硬是坚持下来,从不适应到适应,从不习惯到习惯,并且一干就是两年。我真不知道他后来的患病是否与他的这种工作环境有关联?
表侄的第二份工作是干销售。虽然销售工作也并不轻松,但表侄已经过两年仓管的艰苦磨炼,克服销售工作遇到的阻力已无大碍。公司分配给他的任务是负责郊区的牛奶销售。因为郊区人口居住分散、经济能力相对较差,所以比市区的销售要艰难。为完成销售任务,表侄很卖力地干。只要有商机,就不分假日与昼夜地工作,曾经有过一天之内新开3家新店的销售记录,取得了公司郊区销售小组年度销售第一名。
期间,表侄还结婚成家,并准备在郊区购买一套小房子,可谓事业中天,日子越过越红火。
谁能想到此时厄运正在悄悄降临。平时一向身体都很好的壮小伙,竟然在公司两年一度的体检中被确诊得了晚期肝癌。命运竟如此残酷,把一个刚踏入社会的茁壮生命生生给扼杀了。
当得知自己得了绝症之后,表侄一直没有放弃生的渴望。他积极接受治疗,做了介入治疗手术,配合中医治疗,还满怀希望地把我们安慰他的话当真,以为现代医疗技术能够挽救他的生命。当公司的一位领导给他介绍一位肿瘤医院的专家时,表侄喜出望外,很兴奋地打电话告诉我,“叔叔,我请到专家治疗了。”
其实,我们都很清楚,按目前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治愈晚期肝癌,什么专家都已无力回天了。接受治疗只是延长表侄的生命并减少他的痛苦罢了。
就这样拖了半年,表侄的家人想尽了各种办法,使用了各种偏方,终究是不行。按照老家习俗,亲人最好在自家里过世,表兄决计把弥留之际的表侄从广州运回老家。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表侄仍然不甘心放弃治疗,哀求家人让他在医院里再呆几天。家人都觉得他可怜,就遂了他的心愿。直到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表兄才不得不将表侄送回了老家。
白发人送黑发人,表侄离开人世后,给表兄一家的生活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也许是表兄护理表侄时过于劳累,也许是表侄走后给表兄的沉重打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表侄离开人世半年之后,表兄竟然也被确诊患了肝癌,没过多久表兄也跟着表侄走了。随后,表嫂又改嫁了。表兄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真是祸不单行!命运捉弄人。人生在世时一定要好好地活,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