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诗国闪耀的群星,他们是长安城里忧伤的年轻人。”若命运与意志相互违背,在这万千世界,又何以生存?那些为我们耳熟能详的诗人,当他们写下一篇篇灿烂的诗时,又是寄托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情怀?《长安客》这本书,带领着我走过一位位诗人的心路历程。
古人“学而优则仕”这些被困于长安的诗人,也是如此。白居易二十八岁,正是“为仕”的时刻,可他在左拾遗官期未满,因母亲去世而守丧,被人诬陷为“谋杀”。贬官后,“江州司马青衫湿”。或许他半生蹉跎,才看见那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做官与考试不同,考试之后的人生,并不遵循任何公平规则。也许,作为一个有着考试天赋的人,可以写出唐朝时代的教辅资料《策林》的白居易,如果他一辈子只需要考试,我想他一定过的很幸福,而不至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那个谪居之子。
有一个人不同。那个人是“疯子”“从贼”,但是他没有参加考试的资格。后人总是称作李白叫“李翰林”。翰林者,文采也,中枢也,可李白做过“翰林侍诏”。与一墙之隔的“学士”不同,他可能只是一个戏子罢了。于是李白向皇帝上递辞呈,本是借此机会提示一下皇帝,可是皇帝只是“哦”的一声,赐予他金子,就让李白走了。此时,李白与“中书舍人”的一步之遥,变成了一生之隔。之后,他或唱咏永王,而永王李璘兵败,于是太白受到了牵连,去到了浔阳狱中。他或上递奏表,而朝廷“流放夜郎”。那首为昌龄而作“随军直到夜郎西”,又是又多少巧合,把李白放入了有去无回之地了。在去向夜郎的一路上,或是有朝廷“大赦天下”之时,可是他当时年事已高,无法为继。希望之火再一次熄灭,而这一次,是他那蹉跎的后半生换下来的一切。李白选择一世疯癫去追求,但哪怕希望与命运相悖,告诉他一无所有,他都仰天大笑:都不重要。
李白离去了,可是,他的文章到底是什么,已无从可考。他的老朋友杜甫,或是可以又能力,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为他写上墓志铭的人,此时在蜀中陷入难境。年轻时,杜甫才华横溢,以至于“溢出边界”——过分自信,想要为官但被一个字叫停:等!三年过去,五年过去,“安史之乱”让唐朝官方兵力逐渐衰弱。杜甫,随玄宗而闻玄宗赐死双杨,而玄宗之子肃宗已立为帝。想去灵武找太子的流亡朝廷,但被安史叛军抓住,出去后是去做了肃宗的左拾遗,但反而没有以前好过。之后迎来又一次失败:房某被肃宗冷落,而杜甫又力挺房某。再后来,不用分说,二字:左迁!或者讲准确一点:放逐。杜甫,梦忆长安而不能回,梦忆长安而难以回。病于洞庭湖,去于洞庭湖。一个人的长安梦,几经转折,终沉没于湖中之影,合着古之琵琶,寂静地,慢慢地离去。杜甫之诗,陟罚臧否,是偶然,也是必然。
点点泪花,沾染了青草的枝芽,江水如一篇明镜,照耀出皎洁的月光。那颗唐朝的月亮,指引着无数人向前行走,也指引着无数人回首遥望故地。枫叶飘落而去,草木化情而散。近处,耳铃之声铿铿然;远处,钟鼓之声锵锵然。雨落,风起;别离,释然。长安城,困入了年轻人,长安城,困不住他们的,是写下的诗集,是他们交付给我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