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节,我和妻子带着两个还没上学的孩子,回农村老家过节,刚巧在安阳工作的小妹一家三口也回来了,母亲高兴地见人就说,孩子们都回来了,都回来了……
乡下的节日和城市不一样,三秋大忙的时候,老百姓该干啥干啥,掰玉米、收高粱、刨红薯、出花生……到处是一片繁忙的秋收景象。
院子里种着花草、丝瓜、梅豆,堆着秫秆、花生、豆秧,孩子们满院子疯跑,惊得鸡飞鸭叫……把父亲高兴得连说:“好,好!”
三岁的小外甥女非常可爱,蹦蹦跳跳来到大家跟前,拉住我家儿子说:“哥哥,姥姥家的两只鸭子,一只下了一个鸡蛋。”她的话一下把大家逗笑了,她不明白大家为啥笑,还挺认真地说:“真的,不信你们去看看。”
吃过早饭,孩子们挎着篮子、拿着小爪钩,跟着我父亲到田里出花生。孩子们一到地里就乱刨起来,看到出土的花生便如获至宝,立刻欣喜一阵子。
拾了一会儿花生,父亲说:“咱挖班长窝吧?”孩子们惊奇地看着他,他笑了,忙解释说:“就是地老鼠,也叫田鼠。”
田鼠洞有直的、斜坡的、弯曲的。父亲选择好洞口,用铁锨步步深挖,并将其余的洞口先用庄稼秆塞住,逐一攻破。鼠洞非常讲究,酷像人的居室,里边排列着卧室、厕所、粮仓等。田鼠非常精明,把豆子、花生、玉米,分类储藏,一堆一堆的……
到了晚上,全家人围坐在院子里。远离城市的夜空,如童话般美丽,玉盘大的月亮挂在高高的柳树梢上,星星也都早早地出来了,忽忽闪闪眨着眼睛,满天都是。我们不由得哼起小曲儿:“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挂银灯,银灯四周镶银钉,一闪一闪数不清……”
母亲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月饼、石榴、苹果、大枣,摆在院子里的小方桌上,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叨:“人平安,家和睦,收成好,牲畜旺……”随后,母亲拿起一个大月饼,硬硬的,足有碗口大,切块,大家一人一块吃了起来。那种带着红绿丝和果仁香甜的滋味,准能和城里时兴的广式、苏式月饼相媲美。
我们吃着月饼、水果,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温馨,空气中弥漫着甜蜜,月华里浸透着祝福,时有蛐蛐的伴奏声……随村里的风俗,那晚,我们睡得很晚,老家人称之为守月。孩子们望着月亮里的“桂花树”“嫦娥”“玉兔”……想象万千,痴迷无限。
轰隆隆,一架飞机在头顶划过,机尾闪着灯光,好似星星在浩瀚的天空中移动。父亲对孩子们说:“咱这里是航线,每天都有好多架飞机通过!”我儿子忙说:“爷爷奶奶,等我长大了,带你们坐飞机。”小外甥女说:“姥姥姥爷,我长大带你们坐宇宙飞船到月亮上去。”孩子们暖暖的话语,把老人欢喜得连声说:“中,中!”
故乡的中秋节,简单、温馨,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