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方十三,豆蔻之龄。如论余之名,且遗二句供汝相阅,“有匪君子若兰馨,景行于心秉琼瑶。”
余幼时,家母管教甚严,故心性淡泊,谨言慎行;更有甚者,少言寡语,静性非常。然近来心性大变,盖适逢青春期,本性毕露,恣狂不羁,难拘礼节。每当念及于此,常抱愧于家母,毕竟心有所向,余不爱拘束。吾尝逢昔日闺房密友,见吾,大惊,曰:“士别三日,吾不识汝!”可见一斑。
余饱读诗书经年,好读书,亦求甚解。余亦奉一至理名言:“Read hua hua hua, Write shua shua shua. ①”深以为然。落笔成文。余陶醉于《城南旧事》之清丽脱俗;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哲思百转;张爱玲、林奕含之深切哀恸。余独爱此句:“若汝与吾旧相识,可谅今昔吾之过。②”亦有“汝之临花,如花之临风。③”“若君所赠,无异于他,吾不欲索。④”吾笔下形体,竟如吾之血肉,吾待之如亲儿。
因余常驰醉于写作之灵泉,神思飘忽不定;每睹一物,若心有所感,有所会意,则欣然大喜。甚于师者授课之时,偶有神思漫游,几度落下课业,悔之不已;余亦有一陋习,纵思索良久,然不勤于笔记,久之则淡忘。适睹旧物之时,又易勾吾旧思旧念,但得其概貌,遂徒添感伤;吾亦喜寻章摘句,每得佳句,自是欢欣非常。此陋习不易改矣!而吾所谓佳句,常有怪性。如“归去来兮”,不知缘何,吾偏爱其。又如“悬圃树瑶”,吾称颂其韵律之机巧!
余性中有三分傲气,故鲜称颂他人。如非才高八斗,为吾心魄乱者,品性亦不凡者,余不尝加之一眼。余特为推崇一人,其号曰:“含光君”。人多有传颂:“皎皎君子,泽世明珠。景行含光,逢乱必出。”含光君本性冷淡,雅正端方,曾与其道侣曰:“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盖不论他人是非功过也。余自愧弗如。
余虽惧罗曼蒂克,毕竟胸有山河之情辞,丘壑之诗赋,倒怀少许闲情雅致。余独怜芍药,慕其风情,念其深意。其花可述思念,亦名结情;然又曰“将离草”。“结情啊结情。”“将离啊将离。”余尝作一诗篇《解语花》。因迷醉深切,常恨不得栽于室中。
余虽平素温润,实则脾性古怪,无可捉摸,余亦不得详解。纵千万人流言辈语诬余,不惧;纵风摧雨折,不退;然败于区区琐碎。若余深信不疑之人,置疑之于吾;或余宁受其拘束之人,忤于吾。余必大为不悦,乃至冷言相对,拂袖而去。若有余所喜之人,毁余于腹背,余不言多。然心头之好,窃已如玉山之将倾。明则谈笑往来如常,阴则拒汝之于心外,永不得入。
何谓余所喜之人?当属意气风发,鲜少沉郁于苦难,生性洒脱,加之眼光不同于凡俗;若性如脱疆之野马,而心如绣花之轻针,余与其也!必将不疑其品性。
余常怀旧,笔耕至此,不觉泪落。既念及旧物,魂萦故人,不好再叙。至此,不知所言。
注:
①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②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会原谅现在的我。
③你在花里,如花在风中。
④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